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伊莉雅瞭解自己的朋友,她很確信對方絕不會因為一個陌生人的三言兩語就變成一個好人,再加上近期帝都貴族間悄然傳開的謠言,讓她越想越覺得伊森和那個白髮女人問題很大,但經歷了上次在辛普勒家族的吃癟,她不得不改變了策略。
她已經認定這兩個外來者是比魔王更棘手的強敵。
在掌握決定性的證據之前,她不能貿然行動,否則結果極有可能和上次令人尷尬的結局一樣。
伊莉雅仍然不相信自己那天晚上是睡了過去,又如此巧合在夢中見到了那個船員,還從對方那裡得到了她一切想要知道的真相,如今回想起來,那實在太過順利了,順利到就像是一個專門為她精心佈置的圈套。
而對方的目的顯然也已經達到了。
她在塞德里克和昔日同伴那裡都留下了“被害妄想症”的印象,使她在接下來的調查中孤立無援,這一次帝國軍的統帥將再也不會在大半夜和她一起前來調查,這意味著即使她真的查出了蛛絲馬跡,也極有可能在調查的過程中遭遇滅口。
一想到這裡,伊莉雅就不寒而慄。
整個帝都如今都沉浸在慶典歡樂的氣氛中,也許只有她察覺到了潛伏在熱鬧錶面下的危機。
伊莉雅又在王宮外見到了伊森,他正以慶典顧問的身份盡心盡力地為貴族們解答著他們對於節日的疑惑,實際上他們都是為了亨利陛下許諾的獎勵而來,哪怕希望渺茫,他們也願意為之拼盡全力。
伊莉雅決定先接近伊森,她一直待在不遠處等到下午,終於等到了與伊森單獨接觸的機會,他看起來像是要返回王宮內的住處,伊莉雅連忙跟了上去。
“伊森先生,請問你接下來有時間麼?”
這一次,她儘可能地展示出了作為貴族大小姐的修養,就連說話的語氣也不由地回到了以前在勇者小隊中偽裝時的姿態。
“我想為上一次誤會你的事專程向你賠禮道歉。”
說話間,伊莉雅的內心忐忑不已。
這是一個完美的理由,前提是伊森沒有因此而記恨於她……
好吧,她承認這麼想有些不太現實,畢竟如果她之前的一系列指控坐實,迎接伊森和那位白髮女人的將會是死罪。
她只能祈禱伊森至少還願意維持表面上的祥和——就和帝都裡的大多數貴族一樣,即使對彼此恨得牙癢癢,在宴會上見到了還會笑容滿面地攀談。
“大可不必,你的懷疑情有可原,畢竟最近帝國風雨飄搖,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請務必接受我正式的道歉。”
伊莉雅輕車熟路地展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然而在伊森開口之前,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擋在了他們之間,白髮女人順勢挽住了伊森的胳膊,高傲地瞥了伊莉雅一眼,“聖魔導士閣下,請問你找我的丈夫有何貴幹?”
丈夫?
伊莉雅愣了一下。
她習慣性地看向伊森,她知道自己甜美的長相和身份是與生俱來的武器,以往只要她用這樣的方式說話,其他人都會欣然答應她的請求,然而伊森的表情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他還是那副平淡的,看起來公事公辦的模樣。
“我想要專程向你們賠禮道歉,如果你們接下來有時間的話……”
“不必了。”
凜冬打斷了在這裝可憐的伊莉雅,她也絲毫不為伊森而擔心。
因為對於這種處於極低水準的手段的裝可憐手段,伊森早就免疫了,首先夾著嗓子說話的語調有待調整,求人的態度也不夠卑微,更重要的是伊莉雅壓根藏不住她的那點小心思。
段位太低了。
而她家的伊森,每天都面對著高段位的洗禮。
“確實如此。”
伊森當即表態,“我作為慶典的顧問,這個時間與你私下接觸難免會讓人起疑,這也是對於其他參與者的不公平。”
這一番回答頓時噎得伊莉雅說不出話來。
公平?
在帝都,這是一個讓所有人陌生的詞彙,她從小到大隻有在一些面向市民冠冕堂皇的演講中會用到這個詞彙,而自她成年之後,就連那些演講稿裡也不怎麼使用這個額詞彙了,畢竟銀輝帝國的現狀就擺在這裡,總是強調這個詞彙難免會有陰陽怪氣之嫌。
打倒魔王,戰鬥不止。
這才是帝國後來推行的宣傳語,貴族與商人們也從上到下地對帝國公民灌輸著這樣的概念——如果你覺得現在的生活過得很苦,那麼不必懷疑,一切都是魔王造成的。
只要勇者小隊能順利戰勝魔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而當伊森如此回應她時,伊莉雅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凜冬親暱地挽著伊森的胳膊,走上臺階,消失在了王宮大殿門的另一端。
伊莉雅有些憤恨地捏緊了拳頭,她變得有些迷茫,她最賴以為生的武器都起不到作用,便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了。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朝著人流的反方向走去,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麼地方,只是漫無目地在帝都的街道上前進著,塞德里克-索恩和塞拉都不再願意相信她,三公主和法比烏斯又明顯變得異常,疑似遭到了魔女的控制。
她想要戳穿伊森的真面目,一時間又不知該從哪裡下手。
直到,有人叫住了她。
“聖魔導士閣下,請留步。”
伊莉雅抬眼望去,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帝國宰相,與埃什大公地位相當,甚至手中掌握的實權更多,他便是這些年來為亨利六世處理帝國矛盾之人,勇者遊戲的改良,以及諸多轉移仇恨的手段都是由宰相提出的。
用亨利陛下最信任的人來形容眼前的男人也不為過。
“我聽說你似乎和伊森閣下產生了一些不愉快。”
宰相主動挑起了話題,“不知你對於近期帝都的流言有何看法?”
“什麼流言?”
伊莉雅頓時有些警惕地問道。
實際上她和宰相的關係並不親近,和辛普勒家族這種名門望族不同,宰相出生於齒輪城的一位男爵家裡,他的父親並不有名,母親更沒有出生於貴族門第,這位年輕的宰相完全是透過自己一系列表現得到了亨利六世本人的青睞,一步步登上了今天的地位。
也正因如此,他和帝都絕大多數大貴族都貌合神離。
大貴族們不喜歡他的晉升速度,在暗中沒少議論過他不純正的血統。
但亨利六世需要一位能替他排憂解難,讓他們不必搭理帝國內部產生的紛爭,可以讓他當一個甩手掌櫃的人。
以埃什大公為代表,只會用殺戮與恐懼鞏固統治的貴族們顯然沒法達到亨利六世的期望。
“當然是有關魔女的流言。”
伊莉雅忽然發現宰相的表情和伊森有些相似,似笑非笑,不讓人覺得冷落的同時,又讓人揣摩不出他的內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反倒是被那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總覺得自己的內心都要被對方看穿。
這也是伊莉雅不喜歡和宰相打交道的原因,這也是她的魅力為數不多不起作用的人,而過去幾乎所有的“交鋒”,最終都會以宰相想要達成的結局而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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