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三浦。
就是這樣的表情啊。
就是深陷在掙扎之中的這種絕望的表情啊。
就像是讓你殺掉那隻流浪貓時候的那樣,就像是你第一次挖到小鳥的屍體的那樣.具備這樣的出身,卻懷著普通老百姓一樣的良心。
你不絕望誰絕望?不欺負你欺負誰呢?
想到這裡,高城勝也就想要笑。
不過他還不能笑,他要讓這個少年徹底陷入懷疑人生的狀態。他要他明白,他的所謂懂事、善良、責任心其實會毀了他重視的一切。他就是他自己痛苦的根源!
至於會不會毀了他的人生.高城勝也一點都不在乎。
只是他無聊人生裡的一個樂子,或許以後會有機會提起三浦明彥,但是誰又會在乎他可憐不可憐呢?那些不幸之人,那些弱者存在的意義,當然就是給他們這種人提供樂趣和價值啊。
這可是他父親從小就告訴他的道理。
他感覺自己現在強大的可怕,腦子清醒的堪比愛因斯坦在世。
所以他要趁熱打鐵,在這個時候給予這個開始陷入沉默的少年致命一擊。
“三浦,你要做到這個份上我也無話可說。反正.”
“啪!!”
當三浦明彥有恐怖的預感,覺得高城勝也下句話就會將自己拉入深淵之時。
在高城勝也覺得自己一句話就能像是那些名垂青史的歷史人物做出關鍵選擇時那樣,將這個局面直接將軍之時。沒人想到的意外發生了,或者說,不能算是一個意外。
因為月野弦一直就站在那裡。
他一個巴掌,高城勝也的臉頰瞬間高高腫起。
要說的話,瞬間被嚥下了喉嚨,他甚至感覺到了自己嘴裡的血腥。
他猛然抬起頭,憤怒讓他無法剋制,怒視月野弦。
“你!”
月野弦沒有說話,上前,親和的握住他被紗布包裹的雙手,就像是一場頗具歷史意義的會晤。
然後用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殺豬一樣的慘叫聲爆發在了夕陽落幕的水鳥公園,平時水鳥公園還是有些人閒逛的,只是很遺憾,現在是日落,大家回家吃飯的時候。
他的慘叫,顯得格外空曠。
這幾乎刺骨,彷彿要將他皮肉都剝離下來的疼痛讓高城勝也直接跪在地上,劇烈的疼痛不僅僅讓他哀嚎,前所未有的待遇讓他喪失了對自己情緒的控制。
眼淚、鼻涕甚至是口水在胡亂的飛濺。
本來還人模狗樣的高城勝也現在就像是一條不成人樣的流浪狗,還不如路邊乞丐。
“勝也?你、你這個混蛋,你竟然!”
“砰!”
平野還試圖鼓起勇氣,證明他們的兄弟情義多麼深厚。
可是他忘了三人組之一的木村現在還在捂著肚子。
月野弦只是輕巧的一腳。
當夕陽從西邊垂落,天際火燒了雲彩。
噴泉到了時間,噴出水花。
前頭是三個以不同姿勢,卻都跪倒在地的少年,宛如是一場虔誠到不能更加虔誠的朝拜。
三浦明彥剛剛醞釀的情緒,現在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到了月野弦可能要做什麼,但是他沒有想到月野弦會這麼直接粗暴。
月野弦平靜的來到了三浦明彥的身邊。
“你好好看看,他們很可怕嗎?”
月野弦問。
三浦明彥看著這幾個人痛苦哀嚎的模樣,似乎這是他們人生裡最狼狽,最丟人的時刻。是自己從未想過的模樣,不.自己想過的。
自己無數次想要看到他們的懺悔的。
可是自己的軟弱,自己的退卻,自己自以為是的懂事讓他的想法逐漸變成:只要不招惹他們就好只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月野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很多事情都可以逃避,這沒有錯,也並不可恥。但是你必須要承認,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些壞種。他們不會因為別人的寬容和忍讓而變得善良。”
“他們只會認為這是懦弱的最好證明。你想想看,哪怕身世如此的你,都遭受了這樣的對待。那換做其他人呢?你猜他們嘴裡的放過我們是真的嗎?你猜他們真的會息事寧人嗎?”
月野弦輕描淡寫的話,讓三浦明彥彷彿找到了一絲光線。
是劃破烏雲的一道閃電。
沒錯。
他們才不會偃旗息鼓。
他們才不會息事寧人。
他們只會像是對待那些流浪貓,那些小鳥,那些比自己更加處境不好的普通人那樣對待自己,還有月野弦。
他似乎明白這個少年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了。
因為他比自己看的更清楚,他一開始就瞭解這幾個人的惡劣。
月野弦的雙手放在了三浦明彥的肩膀上,微微的力氣,推動他的腳步,走向三人。
“走過去,好好看看。”
而稍微恢復過來的三人已經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
他們開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方式,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月野弦要做什麼事情,這個孤兒,這個長得明明很美好的少年,此時像是惡魔一樣恐怖。
甚至敢在這樣的地方就對他們動手,他到底要幹什麼?他哪裡來的底氣啊!
不對,他是個孤兒,他不會真的要跟他們爆了吧?不行!他什麼爛賤的人生,憑什麼和他們相比?!他們只能衝著三浦明彥叫喊。
“三浦!別信他,我們才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啊!我們的父母都認識的啊!”
“是啊,未來我們各自繼承家業,還要互相來往,難道你要毀了這一切嗎!”
“想想你的父親,你要毀了他來之不易的事業嗎?別過來了!”
連高城勝也都失態了,沒有辦法,他腦補的這個世界和他現在經歷的似乎不一樣,簡單來說.他發現有些規則,現在不適用了。
可是月野弦還在推著三浦明彥,他露出笑容。
“你看,現在是不是很好笑?現在是不是顯得他們的求饒特別真誠?”
“我”
“不,這仍然是一種傲慢。他們現在害怕的是我,不是你。所以他們敢對你說話,卻不敢對我求饒。”
三浦明彥昏暗的眼眸更亮了一分。
沒錯,他們怕的是月野弦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顯得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人。
而不是自己。
而現在,三浦明彥希望他們對自己求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在拿自己的父母說事,甚至是一種威脅。
當他站定在他們面前,月野弦鬆開了雙手。
他看向三浦明彥。
“現在該你自己來了。”
三浦明彥有些迷茫的看著月野弦。
“我該怎麼做?”
月野弦聳了聳肩,“世上最難的事情就是創造。而最簡單的事情就是以牙還牙,只要你還沒有忘記那些記憶。比如.”
比如?
比如他看到了噴泉。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感受過的窒息感,現在浮上心頭。
三浦明彥猝然眼睛都紅了,他衝上去,直接拽住木村朝著噴泉衝去。
“你幹什麼!混蛋,你放開我!”
木村試圖掙扎,他的確很有力氣,只是可惜,月野弦稍微伸手碰觸對方的後頸,木村就感覺一陣電流經過,讓他渾身酥麻,失去所有力氣。
而三浦明彥沒有注意到這一切,他只知道,就是這個人。
就是這個人曾經在泳池邊,將自己按在水下,自己在水裡恐慌的感受窒息,而他在水面上哈哈大笑。
甚至事後還告訴自己:“我這是在幫你學會游泳啊,你應該感謝我。”
感謝?
感謝你媽的頭!
“噗!”
“咕嚕嚕!!”
將這個腦袋按下去,按入水下。
木村瘋狂的掙扎,而看到這一幕的高城勝也與平野臉都白了,幾乎忘記了疼痛。
他們想象不到此時這個如瘋狗一樣的人會是三浦明彥?!
他這是要殺了木村嗎?!木村偶爾能努力的浮出水面一下,他能聽到按著自己腦袋的三浦明彥那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在教你游泳!我他媽在教你游泳!!”他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或者說,他早就忘了他做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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