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永恆的寂靜空白中。
一團朦朧不清的,被隔絕了所有概念和邏輯的浩瀚意識,在此地沉入永無邊際的沉眠。
然而,一種極度的不甘,一種無邊的絕望,一種彷彿永無止境的痛苦,卻在這團浩瀚意識中翻湧著,時時刻刻都令這團沉睡著的意識翻騰。
他,不得安詳,無法獲得片刻的安寧,這種驚悚的恐怖,使他本能的在這片永恆寂靜中,不停徘徊,不停遊走,不停搜尋著,可以離開這片寂靜空白的道路。
不知過了多久,某種比這團浩瀚意識還要偉岸,還要超然的事物,好像聽到了這團意識的呼喚,無聲的在這在一片永恆的寂靜空白中灑下一顆顆近乎顆粒狀的黑色塵埃。
一縷縷和外界有著微弱牽扯的聯絡出現了,他們化作一條脫離這幾片乎沒有任何“存在意義”的地界“橋”,泛起一股詭異的“希望”之感。
如同設定在本能中的程式,這團朦朧不清的,被隔絕了所有概念和邏輯的浩瀚意識,開始不停“靠近”這條由近乎顆粒狀的黑色塵埃構成的“橋”,踏入其內,向著另一端飄去,朝著那有“實際意義”的“世界”延伸著自身的“存在意義”。
“啵”
彷彿穿透了什麼屏障,又彷彿尋回了一些屬於自身的“存在意義”,原本朦朧不清的意識逐漸凝聚,鬆散的浩蕩力量重新聚合,屬於路盡至高的偉岸意識徹底復甦。
他,醒了,感知到了自身的路盡道果。
他,看到了那座一望無際,將自身從永寂中拖出的恐怖高原。
他,看到了那恐怖的大因果自歲月長河落下,向著自身奔湧而來,要再次把自身拖入永恆寂滅的因果神鏈。
“第七次從永寂中走出”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迴盪了一瞬,就再度沉寂,又回到了那永恆的寂靜空白中。
不過,這一次被拖入永寂的情況和之前的六次都有所不同,在那種不甘,那種絕望,那種痛苦,不停的增加到某種閾值後,他竟然意外的在永寂中感知到了自身的路盡道果。
可不等他本能的升起驚疑和喜悅,這顆路盡道果的某一個小塊區域就顯化出了灰色的謫詭紋路,如同心臟一樣跳動著,不停迸發出一縷縷灰色的霧氣,憑空塑造出一片謫詭的星宇,覆蓋了再度陷入沉睡的浩瀚意識。
下一瞬,一道道謫詭的聲響,在這片寂靜的空白中響起,如同一尊巨人在瀕死時發出的的低喘,又形同一尊龐然大物在驟然之間擺脫了窒息,大口的呼吸著渾濁的氣體。
“嗬”
“嗬”
“嗬”
這團浩瀚意識開始在這片星宇中坍塌,重新化作一尊身著帝袍的人形生靈,神情帶起些許的激動、喜悅以及困惑。
他低聲呢喃道,“我已經徹底消磨那龐大的因果,脫離永寂了?”
但在感應著自身的力量以及整片星宇的情況後,這尊古老路盡至高的面色發生了變化,近乎再度失態。
“我過往參悟的法則,我所創立的言靈脩行體系,竟然無法在這片灰色的星宇中動用.就連路盡道果也.”
“我的路盡道果,竟然徹底脫離了我的掌控!”
這尊古老路盡至高徹底失態了,純粹的震驚已經無法形容他臉上的神情,單純的驚恐也已經無法闡述他此刻的心情。
“這裡是什麼地方?!”
“就算是紀元變動,億萬大小紀元流逝,無數法則和規則變遷極大,我的法,我的道,就算力量會跌落,但絕對可以暢通無阻的運轉!”
“這裡不是諸天萬界,也不是祭海,也並非厄土中哪位始祖的道場,甚至不是如同生死橋那等連路盡至高也無法隨意進出的禁地!”
突然,一縷縷帶有自我意志的灰色霧氣,自那顆路盡道果上散落,匯聚成了人形,具現成一尊環繞著無數灰色迷霧的道影。
他看著這位言靈脩行體系創始者,伸手指了指這片星宇,笑著說道,“這裡,就是永寂之後的地界.只不過接受了我一點點輕微的影響。”
他雙手攤開,做出了擁抱這方星宇的動作,發自內心的感慨道,“無拘無束,超脫塵世,無需遵守邏輯,不必關注過往的秩序,更沒有絲毫來自過往的因果命運波動。”
“是不是有一種非常的奇妙的感覺?”
“簡直就是對‘清淨’與‘自在’,最明確的闡釋。”
隨著由灰霧構成的意識的波動,在這片星宇中緩緩綻放出璀璨的光華,具現出迥異於“遮天世界”的規則和邏輯。而一股股混亂、顛倒、無序的資訊,在同一時間,進入了看見這一幕的古老路盡至高的意識中。
本我真性在剎那間,就產生了些許的扭曲,無聲無息的淡化了他的某些記憶,增強了某些情緒波動。以此換來的,則是一種極度不對等的適應,還有對這一片星宇規則和邏輯的契合。
恍惚中,這尊古老路盡至高瞬間感覺到自己力量回歸了一部分,雖然不是全部,但足以等同於剛剛晉升沒多久,且穩固住境界的“老鼠”級別的仙帝。
回過神來後,他神色極度複雜的看向了眼前的身影,微微拱了拱手,“言靈脩行體系路盡至高,阿卡斯,見過玄黃天尊。”
這句話說出後,那尊環繞著無數灰色迷霧的道影就好像有了更準確的定位,以及相應的概念和道標,於阿卡斯的眼中緩緩褪去些許厚重的灰霾,顯露出一角佈滿立體符文的玄黃道袍。
熊墨嘴角露出些許笑意,朝著阿卡斯拱了拱手,“見過道友。”
“對於這個結果,阿卡斯道友願意接受嗎?”
阿卡斯感知著自身愈發扭曲的本性真我,愈發契合這片星宇的意識,以及愈發低沉的反抗念頭,臉上泛起了一抹苦笑。
他看著玄黃天尊,輕微的抖動著嘴角,“這個結果,阿卡斯願意接受。”
熊墨嘴角上笑容好像更燦爛了些許,並拿出了一本帶著厚重的灰色霧氣的經文,翻開,輕聲誦讀起來。
“仰道者企,如道者浸,皆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
“吾常聞,非人勤以求知,乃知者勤以求人也。”
“然吾知其謬,其知者非求人,實乃出而逐人矣。”
“其刻深無情者,如鷹犬逐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