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微沒想到他這麼晚還會過來。
這人真夠忙的。
白天給情人當解藥,晚上應酬酩酊大醉。
她裝睡,沒吭一聲。
季硯深坐在床尾,掀開被子,藉著微弱的檯燈亮光,目光鎖著她右腳踝的傷疤,指腹緩緩摩挲那十字形的疤痕。
是她愛他的證明。
男人的黑眸染上一抹他自己都不自知的喜悅。
右腳踝傳來溫熱粗糙的觸感,時微嫌惡皺眉,用盡氣力掙開他的手,縮排薄被裡。
季硯深一愣,挪動身子到了床頭,俯身,嗓音暗啞,“老婆……還沒睡呢?”
濃郁的菸酒氣噴薄在她臉頰,他全身的重量壓著她,時微懊惱皺眉,對上他落拓的俊臉。
男人唇角微揚,“在為我的事擔心,睡不著?”
時微,“……”
季硯深左手輕輕撫上她臉頰,無名指上的婚戒反著冷光,“我沒事,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那些傾家蕩產的股民呢?”時微忍不住反問他。
季硯深喝太高,胃部一陣陣絞痛,自然聽不出她語氣裡的反諷和質問,他咧嘴笑開。
“季太太,你還是太單純了……只看到了傾家蕩產的,我奪權後,那些一直信任我的股民,照樣掙得盆滿缽滿,還有抄底買入的,一夜暴富。”
“我還是那句,願賭服輸,傾家蕩產的這一批,怪就怪他們不信任我。”
時微在心裡冷哼,惡意收購,“惡意”二字,他是一點不提。
男人滾燙的鼻息噴薄著她的臉頰,醉醺醺的語氣裡,明顯透著冷戾,“那些個瞧不起我的,對我落井下石的,背叛我的,全都不會有好下場。”
時微懶得理他,掙開他,往裡面挪了挪,“不早了,你回家睡覺吧。”
季硯深手撫著胃部,喉嚨深處發出難捱的悶哼,“老婆……我……疼。”
他聲音痛苦,隱約透著一絲依賴,小孩子撒嬌一般。
時微知道,他是胃疼。
以前喝醉總這樣。
那時,她會心急,會不知所措,會給他買修復胃黏膜的特效藥,盯著他戒菸戒酒。
可她的真心全都餵了他這個根本沒有心的騙子!
季硯深見她不動,有點難以置信,一瞥間,注意到不遠處茶几上的食盒,清晰的一個“顧”字,刺疼了他的雙眼,胃裡像是燒著一團火,灼痛難忍。
“是不是顧南淮來過,嗯?”他掰過她的臉,沉聲質問。
昏暗裡,時微反手推拒他。
只聽“轟”的一聲,地板似乎都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