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淮放下茶杯,不經意間,與她四目相接。
暖風輕拂,吹起她頰邊一縷碎髮,掠過粉潤的唇……
空氣中,隱隱浮動著異樣的情愫。
季硯深戴著漁夫帽,拎著漁具進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涼亭裡,昔日彼此都有好感的兩人,彼此相望,曖昧拉絲。
男人握緊魚竿,手背青筋暴起,下頜緊繃出鋒銳線條,他輕咳一聲,走向他們。
時微看見他,立即起身相迎,“顧師哥來了。”
季硯深眼皮微眯,似笑非笑,“來多久了,顧大狀。”
顧南淮依然正襟危坐,抬腕看了下表,揶揄他,“半個鍾吧,你雅興,躲深山老林來,閒雲野鶴。”
“嗯,跟我媳婦這麼隱居終老也是一件幸事!”季硯深摟著時微,笑道,“你們剛剛聊什麼?”
時微順口一說:“去國家芭蕾舞團的事,我之前一直沒跟你提,杜老師之前聯絡過我,想我過去接她的班。”
季硯深眸色瞬間變得晦暗,摟緊了時微,揚起唇,“去什麼啊,腳傷了還遭那份罪,我們恩愛著呢,哪受得了異地。”
時微就知道他不會答應。
顧南淮鎮定自若喝著茶,撩了撩眼皮,沒搭話。
時微,“我去和海叔準備午餐,你們聊。”
季硯深鬆開了她,拉開一把椅子坐下,拿起茶壺倒茶,“老顧,別拿辭職規定那一套逼我回去,違約金、賠償,我可以照付。”
顧南淮這次登門,在他意料之中。
顧南淮冷哼,“你們家族內鬥能別牽扯到社會層面?製造出軌緋聞,以身入局,拉低股價,趁機抄底,你這一番操作,手裡的股權是漲了,季老也服了,可這背後多少股民跟著傾家蕩產?”
季硯深撇去茶葉沫,輕嗤一聲,“股市有風險,入市需謹慎,敢進來,就得玩得起,跟我有什麼關係?”
“吸菸有害健康,那些煙企不照樣掙得盆滿缽滿。”
顧南淮一愣,轉瞬哼了一聲,諷刺他,“得,我當你是有點良心的企業家,肩上有點社會責任感,合著就一大資本家。”
“高看了。”
季硯深為他添茶,“商場即戰場,我也得生存……不像你顧大律師,打小就是在公平正義的理想國裡薰陶大的。”
顧南淮出身律政世家,他在法院家屬院讀《論法的精神》的時候,季硯深正在季家西南角那棟被邊緣化的小洋樓裡翻著《資本論》。
當顧南淮大學時為聲討工資農民工義務做法律援助的時候,季硯深已經認同“憐憫是絞死資本家的最好繩索”。
兩個世界,兩種價值觀。
“你在合法框架下的操作,我無話可說。不過,你玩心機,算計對手也就罷了,時微是你愛人,你連她也一塊算計,合適嗎?”顧南淮神情嚴肅。
說話間,眼角的餘光瞥著木繡球後的纖細身影,他刻意拔高了聲音。
這才是他這次來的真正目的。
季硯深擰眉,“我算計她什麼了?”
顧南淮,“明明都是計劃,還裝的一副沒了她,一切榮華富貴都不要了的情聖樣兒,讓她心軟回頭!”
“老季,你敢說,你這不是在情感操控她?”
花園裡,時微清楚地聽見了顧南淮的話,連忙頓住腳步,躲在一株中華木繡球後。
顧南淮說,季硯深在情感操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