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宮,舍人院。
壓抑的氣氛,讓門外的宦官,和出入的宮女,都不敢大聲呼吸。
壯碩的青年陰沉著臉,披頭散髮,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布衣。
他瞪著眼珠,凝視著坐在他正面的小老兒。
“魏徵,太子視你為師,你今日竟然投奔逆賊!”
他心裡積攢著怒火,宛如火山爆發一般的傾瀉,抬手重重的一拳砸在地磚上。
站在他身後的內侍,清楚的感覺到腳下傳來的震動。
看著怒髮衝冠的薛萬徹,魏徵一時語塞,他心中也有萬般的無奈。
今晨他起床後,便得到了太白經天的訊息,起初他並不相信,但秦王殿下讓人帶著他前往太史局求證。
他原以為要屈辱的在今日朝議上勸進。
萬萬沒想到,秦王殿下告訴他,賭約不算數。
但以此為代價,他要說服薛萬徹、謝叔方等人歸降。
還沒等他同意,秦王便讓人將他帶到了舍人院,而薛萬徹早早的就在這裡等待多時了。
沉默了許久,魏徵萬千思索都化作一聲長嘆。
“武安縣公,事到如今,大局已定,大唐不可亂。”
他當初建言李建成,先下手為強,但那位太子猶豫不決,擔心秦王一系勢力太大,即便趕去洛陽,日後他登基為帝,也會成為最大的隱患。
他心心念念要在長安,借陛下的手殺了秦王。
可奈何啊,那位太子殿下始終沒有明白當今陛下的心思。
陛下他要的不是太子和秦王中任何一人得勝,而是要他們相互制衡。
可惜的是,陛下也低估了秦王的決心。
“你是在為你自己狡辯!”
“那你又當如何,殺了秦王,讓天下在此陷入紛亂,關隴可會允許?關東士族可能容忍?”
魏徵也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他此前無言,是因為心裡覺得愧疚。
但薛萬徹這匹夫不領情,也就休怪他撕破臉。
反正都這樣了。
秦王讓他來這舍人院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不管他以前是太子幕僚也好,還是太子至交也罷。
日後都是他李世民的臣子。
薛萬徹猛然站起身,連支踵都因為他用力過猛,被甩飛了出去,砸到柱子上支離破碎。
但他張著嘴,看著魏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是武夫不假,但也不是真的蠢。
當年他與兄長薛萬均,攻打竇建德時,在幽州城外挖了一條地道直通城內,而後率領百人殺入城中。
把竇建德二十萬兵馬殺的潰不成軍。
在原本的歷史上。
薛萬徹見攻打玄武門不利,當即想到去攻打秦王府。
可惜遇到了秦瓊,最後他見情況不妙,率軍離開了長安。
到郊外的山林中躲藏起來。
後來李世民派人來勸降,他見李建成舊黨都活著,就連魏徵這老匹夫都受到重用。
便不再抵抗,回到長安接受招撫。
由此可見,他並非是一根筋的人,也明白趨利避害。
“這是啥情況?”
舍人院外,到了不久的溫禾正趴在門框上,小心翼翼的探著腦袋往裡面看。
剛才他還沒來得及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他毫不猶豫的躲到了黃春的身後。
他以為是李世民和薛萬徹打起來了。
這個時候進去,萬一誤傷自己就不好了。
結果看門口的護衛都沒反應,這才貓在這裡窺視。
魏徵和薛萬徹都聽到了動靜,紛紛投來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