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研究草藥,提升醫術求精進
孩子抱在懷裡,張月琴低頭看了看。
她把藥箱放在桌上,開啟最下層的抽屜,取出一本邊角捲起的筆記本。封皮上寫著“醫案記錄”四個字,字跡已經有些模糊。翻開前面幾頁,都是些常見病的處理方法,感冒、拉肚子、外傷消毒。再往後翻,有幾處貼了小紙條,上面記著村民服藥後的反應。她停在一頁空白處,筆尖頓了頓,寫下一行字:“從明天起,每天採一種草藥,記清楚長在哪裡,長什麼樣,有什麼用。”
窗外天色漸暗,她沒點燈,手指在紙面上輕輕劃過那行字。之前那個孩子瘦得厲害,晚上總醒,吃飯也不香。她開了些助消化的成藥,可心裡明白,那些藥效果有限。村裡沒有條件做詳細檢查,只能靠經驗判斷。但她知道,山裡有些植物能調理脾胃,只是以前沒細究過。現在不行了,光靠老辦法不夠。
第二天清晨,天剛亮透,她背起一個小竹簍出門。露水打溼了褲腳,山路有些滑,她走得慢。到了半山腰一塊背陰的坡地,她停下腳步。這裡少有人來,石頭縫間長著不少野草。她蹲下身,一眼看到一株葉子邊緣帶鋸齒的植物,莖上有細絨毛,根部隱隱泛紫。她記得這草見過幾次,老一輩人說過能開胃。
她用手小心撥開泥土,把整株挖出來,抖掉根上的碎石,用布包好放進竹簍。起身時順手摺了根樹枝,在旁邊樹幹上劃了一道痕,做個標記。下山路上,她一邊走一邊回想書裡的內容。省城培訓時發的教材裡提過類似草藥,但名字不一樣,得回去對照。
回到診所,她把草藥擺在桌上,鋪開筆記本,先畫了幅草圖,標出葉形、莖色、根紋。又寫了幾句:“生於陰溼石縫,葉面有毛,折斷有淡香。”然後從箱子裡翻出那本破舊的《中草藥手冊》,一頁頁翻找。書頁發黃,很多字跡模糊,目錄也不全。她耐著性子,按“健脾”“消食”兩個詞慢慢查。
中午飯沒吃,只喝了口熱水。直到下午,才在一條不起眼的條目裡找到線索:“山藿香,別名土藿香,味辛性微溫,入脾、胃經,主治溼阻中焦,脘腹脹滿,食慾不振。”她盯著這幾個字看了很久,又拿剛才採的草和圖譜比對,確認就是同一種。
當天晚上,她熬了一小碗山藿香湯。取的量很少,煮開後濾掉渣子,晾到溫熱才喝下去。喝完坐在桌前不動,守著時間看身體反應。一個多小時後,胃裡有些暖意,沒有噁心或頭暈。她記下:“空腹服用,胃部微溫,無不適。”
第三天早上,她又採了一株同樣的草,這次多取了些根部。回來加量煎煮,還是小口喝。這次是飯後服,發現胃動得快了些,吃完東西不再脹氣。她把兩次結果都寫進筆記,在最後加上一句:“本地山藿香力緩,適合輕症食積,小兒可用。”
接下來幾天,她每天抽出半天時間上山。有時去南坡,有時走西溝,專挑不同環境找相似植物。有一回在溪邊發現一叢葉子更寬的同類草,採回來對比,發現香味更濃,煮後刺激感強些。她在本子上註明:“近水者氣味烈,可能藥性偏重,需慎用。”
白天採藥,晚上就翻書。那本省城帶回來的教材被她拆成了活頁,按病症分類重新裝訂。她把“脾胃類”單獨放一疊,每看到一個藥名,就查本地有沒有對應的野生品種。遇到叫法不同的,就列個對照表。比如“蒼朮”,當地人叫“山精草”;“白朮”則沒人專門稱呼,只說是“土參”。她一一標註,還畫了簡圖方便識別。
有一次她在村後山坡挖到一株根鬚特別發達的草,葉子像手掌分開五片。問了幾個老人,都說不知道名字。她帶回診所研究了兩天,查書時偶然在“祛溼健脾”一欄看到一幅插圖,極像這種草。下面寫著“五指毛桃”,功能補氣健脾,利溼化痰。她試著煎了一次,味道甘甜,不像其他草藥那麼苦。自己試服後覺得精神稍好,便在筆記裡寫下:“疑似五指毛桃,待進一步驗證。”
她開始整理出一套方法:先實地採集,完整記錄生長環境;再繪圖描述形態特徵;然後查文獻比對名稱功效;最後小劑量試用,觀察反應。每完成一種,就在筆記本封面貼個小標籤,寫上類別和編號。短短十天,已記錄了七種可用草藥。
這天傍晚,她坐在燈下更新筆記。窗外起了風,吹得窗戶輕微晃動。她合上本子,伸手摸了摸放在門邊的竹簍。簍底墊了一層乾布,裡面整齊碼著幾包用油紙裹好的草藥。明天打算去北嶺,聽說那邊有片老林子,陰溼處長著不少稀見植物。
她站起身,把筆記本塞進藥箱夾層。燈影落在桌角,照見一行新寫的字:“草藥不是萬能,但多懂一點,就能少讓一個孩子受罪。”
風吹開門縫,竹簍邊上的一包山藿香微微鬆開,一片葉子滑落,掉在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