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相逢】

第47章 047【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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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這次你要在京城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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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語調溫和，初見時的些許生疏早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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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鸞乖巧地應道：“預計開年便返回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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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略顯不解地問道：“眼見年關了，你怎會在這個時節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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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鸞道：“不瞞伯母，家父這次派人來京城開設分號，原本進展很順利，只是後來出現一些曲折。家中生意的重心在南邊，家父委實抽不開身，弟弟們又年幼，青鸞便主動請纓入京。待這邊的分號運轉正常，我就要啟程回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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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關切地看著她，問道：“是不是有棘手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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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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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鸞微微搖頭，解釋道：“家父派來京城的都是老成穩重的掌櫃，只是還要就地招募很多人手，而且要疏通官面上的關係，中間出了一些差錯，掌櫃們無法做主，我便只好親自來一趟。還請伯母寬心，不是什麼大麻煩，我會盡快處置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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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這才放心，又道：“當年令尊對薛家盡心盡力，如今既然你家遇到了麻煩，萬萬不可同伯母客套。雖然先夫已不在世，但薛家在京中故交之間還有兩分薄面，你薛淮兄長也已入朝為官，若是有他能幫手的地方，你儘管開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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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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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鸞垂首，又對薛淮說道：“那便有勞薛侍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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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沉靜地說道：“沈姑娘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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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還是之前那般客套禮敬的態度，崔氏也不好強行讓他們熟絡起來，便岔開話題，繼續和沈青鸞聊起江南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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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一炷香後，沈青鸞察覺到崔氏略顯疲乏，於是主動說道：“伯母，青鸞知道薛家門風清正，不敢以黃白之物褻瀆，因此這次帶來的都是江南特產，聊表晚輩的心意，還請伯母莫要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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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墨韻提過一嘴，沈家這次送來的禮品足有一大車，而沈青鸞說這是從江南帶過來的，可見心意之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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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感慨道：“你有心了，這些年你家始終沒有忘了我們薛家，禮節從未斷過，真令伯母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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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切莫這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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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鸞柔聲道：“家父常言，當年若無薛伯父出手相助，沈家早已家破人亡，這等大恩大德豈敢或忘？如今晚輩一點心意，難報當年恩情之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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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頗為動容，又要留她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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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鸞委婉地說道：“初次登門不敢叨擾，改日再來探望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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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愈發喜歡她的進退有度，問道：“你此番入京住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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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鸞答道：“青鸞入京之前，家中已在西城永業坊置辦一座宅子，如今我便住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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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可不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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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略微思忖，轉頭道：“淮兒，你沈家妹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你送她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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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起身應道：“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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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鸞微笑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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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儀門之外，沈青鸞在丫鬟的攙扶下登上那輛油壁香車，薛淮亦從長隨李順手中接過韁繩返身上馬，護送著這輛馬車離開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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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出大雍坊時，車廂上的簾子被掀開，露出沈青鸞那張端莊清雅的面龐：“薛侍讀，我有幾件緊要事情相詢，可否入車廂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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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微微一怔，看著對方那雙乾淨的眼眸，想起崔氏先前的叮囑，便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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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部很寬敞，坐著沈青鸞和她的貼身丫鬟，再加上薛淮一個男子也顯得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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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不知你家商號在京中究竟遇到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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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開門見山，在他想來能夠逼得沈青鸞千里迢迢入京，沈家商號肯定遇到很大的阻礙，在京中步履維艱，存在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可能，否則沈青鸞不必在年關時匆忙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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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個看不清自己能力、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但薛沈兩家的交情擺在那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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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忽地陷入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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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發現那個丫鬟坐在角落裡，低著頭彷彿昏昏欲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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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朝另一邊看去，卻見沈青鸞微微癟嘴，滿面委屈之色，若是能擠出幾滴眼淚，就可以立刻上演一出痴情女見負心郎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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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薛淮皺眉，沈青鸞可憐兮兮地說道：“淮哥哥，你果真不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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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腦門上緩緩浮現一個問號。

沈青鸞自顧自地說道：“當年在揚州的時候，淮哥哥對我最好，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會馬上送給我。那時沈家處境艱難，爹孃成日為商鋪的事情煩心，沒有多少時間管我，是淮哥哥想方設法開解我，還帶我去城內城外的地方遊玩。若是有人欺負我，淮哥哥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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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音帶著哽咽，凝望著薛淮說道：“淮哥哥，難道這些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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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無法將眼前這個人和剛才那位溫婉的大家閨秀重迭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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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何止是形象割裂，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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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保持著冷靜說道：“沈姑娘，那畢竟是幼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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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絕對不會叫我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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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鸞乾脆利落地打斷他的話頭，又理直氣壯地說道：“你一直叫我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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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下意識地反駁道：“你不也稱呼我為薛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