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0【未雨綢繆】

第71章 070【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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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皇宮出來的時候，薛淮聽身邊引路的內侍說，秦章和曹軒等六名勳貴子弟被打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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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內侍的口才很不錯，將秦章等人的慘狀說得非常具體，諸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之類，他們接下來至少得臥床休養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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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心中並無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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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秦章這種橫行霸道的權貴子弟當然不會有歉意，但也談不上如何振奮，因為他只是利用秦章來達成目的，然而他這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天子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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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他在天子面前顯得還很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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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不是一個容易陷入內耗的人，登上回去的馬車，他開始總結今日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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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肯定得罪了鎮遠侯秦萬里，但薛淮對此並不擔心，即便他利用了秦章，那也是對方主動上門找茬，而且他已確認秦章的手腳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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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秦萬里這些年表現出來的心機城府，他最明智的選擇是管好秦章，別再招惹薛淮，避免拔出蘿蔔帶出泥，最後落得薛明綸一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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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宮裡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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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眉頭微皺，天子表面上是在訓斥他，實則是用這種方式體現他對薛淮的期許，這是上位者籠絡人心的慣用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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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不會左耳進右耳出，但也不會因此就以天子近臣自居，從而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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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他心裡愈發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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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器重不一定就是好事，有些毒藥會裹著糖衣讓人放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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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薛府，早已得知訊息的崔氏無比心疼地看著薛淮，一迭聲讓提前請來的郎中幫薛淮檢視額頭上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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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郎中重新幫薛淮上藥和包紮，再三向崔氏保證沒有大礙，且不會留下疤痕之後，崔氏這才放心允他離去，倒也沒有忘了讓管家奉上一個豐厚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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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兒，方才你可聽見大夫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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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轉過身來，望著坐在交椅上的薛淮說道：“近來你要在家中好生將養，不許再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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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微笑道：“母親，我正有此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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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看不出他眼底的深淺，便對站在旁邊的墨韻說道：“這幾天你要盯緊少爺，除非是宮裡相召，否則不准他出門，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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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韻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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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怯怯地看了一眼薛淮，心想我就是個丫鬟，哪裡敢管少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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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鄭重點頭道：“好，那就讓墨韻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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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六天就是除夕，他也想在家中靜下心，好好思考一下明年的各項安排，此外也是為了避避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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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因為瞻雪閣的毆鬥大戲，而是他從鄭元等朝中大儒的反應來看，那首詠梅詞極有可能掀起一場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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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薛淮來說，藉助前世的饋贈賺到名氣便已足夠，沒有必要整天面對一大群人的阿諛吹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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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聖之後，他告訴自己需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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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見他神情不似作偽，心裡這才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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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直到大年三十，薛淮果然躲進小樓成一統，不理外面的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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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他的預料，詠梅詞猶如一股颶風吹向京城各處，文人士子如獲至寶，各種溢美之詞如潮湧來，將薛淮誇成詞壇奇才，甚至還有人公然斷言，只要薛淮再寫出幾首相差不大的詞作，他就能和大燕百餘年曆史上幾位站在巔峰的詞人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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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處青樓酒肆紛紛傳唱這首詞，已然成為時下京中最熱門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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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你在坊間詢問薛淮是誰，大部分人都會覺得陌生，但只要一提“驛外斷橋邊”，對面多半能回一句“寂寞開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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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風潮之下，每天都有大量文人來到薛府門外，欲見薛淮當面求教，也有一些來年春日文會的組織者向薛淮發來請柬，提前數月相約只求他屆時能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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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自然以養傷為由一一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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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世加起來的知識儲備倒能應對這些場面，但他深諳保持神秘感的重要性，頻繁曝光只會消耗外人對他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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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來臨，薛府外面終於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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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薛家開宗祠祭祖，崔氏主祭，薛淮陪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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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泛紅雙眼，與薛明章的遺像敘說衷腸，又將薛淮近來出色的表現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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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在一旁聽著，不禁心有慼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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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守夜，薛淮陪著崔氏聊了許久，從當年崔氏在揚州的見聞到他自己對以後的打算，母子二人終於有一次深入的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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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和十九年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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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正月，薛淮便不好一直窩在府中，他得陪著崔氏拜訪一些世交故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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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於薛淮在工部貪瀆案中的表現，再加上一首詠梅詞風靡京畿，今年那些人家對崔氏格外禮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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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對此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世人踩低捧高再正常不過，只要那些人先前沒有欺辱薛府的行徑，他也能面帶微笑和各家老爺交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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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七，薛淮去了一趟沈府，初八則是拜望翰林學士林邈，初九和初十兩天與翰林院的同僚們相聚，席間自然少不了被人追問他最近是否有新作問世，薛淮對此只是笑而不答。

十二日，一輛馬車離開薛府，出大雍坊後徑直駛向東北面的青綠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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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侍讀新歲萬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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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侍衛江勝迎上前來，笑呵呵地行禮，顯得頗為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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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頷首道：“江老哥辛勞，新歲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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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旁邊看了一眼，長隨李順拿出準備好的紅封，遞給江勝和旁邊的侍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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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婉拒，薛淮微笑道：“都收下吧，這是新年之禮，殿下不會怪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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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們都知道這位年紀輕輕的翰林與公主交情不俗，因此紛紛道謝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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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讓江勝把他帶來的禮品送進別苑，隨後跟著前來相迎的蘇二孃，走進庭院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