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抽到想要的,總會感到遺憾吧。”
畢竟水族館也不是經常會去的地方,看著當時因期待落空而露出寂寞表情的海月,真澄想了想後,買了幾盒盲盒,作為禮物送給她。
但也不能保證,這幾個盲盒能開出水母就是了。
“謝謝……真澄……”
海月先是朝他道謝,繼而慢悠悠地下床走到衣櫃前,一通翻弄,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你在找什麼?”真澄問。
“錢包。”
“這幾個盲盒是我送你的,不用付錢。”真澄搖頭:“而且你不是就帶了四十萬出來嗎?”
“最近又添了幾件夏天的衣服,錢還剩下多少?在花完之前趕緊回家吧,否則家人會……”
“我!我有錢!”
海月少見地提高音量打斷他,轉過身,倏地靠近,焦躁不安道:“別,別趕我走!”
這兩句話彷彿用盡了力氣,她接著搖搖晃晃地靠了過來。
應激的反應就像是遇到天敵的水母,先將觸手縮起來,再一口氣伸展出去。
水母少女張開修長的肢體,死命地糾纏住真澄。
“好好好。”真澄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連聲答應:“我知道了,我不會趕你走的!你先放開我。”
“保證……”
“什麼保證?”
“麻美的漫畫……那種……女生住在男生房間裡……的保證……”
她說得吞吞吐吐,支離破碎。
白皙的臉頰變得不像是水母般通透,而是煮熟章魚一樣的紅色。
真澄頓時反應過來,頭疼地按住太陽穴,視線末端突然捕捉到床上散落的盲盒,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轉移話題道:“我們來拆盲盒吧。”
“……盲盒?”
海月聞言一臉呆怔,旋即朝他用力地點了一下頭,情緒總算安定下來。
“嗯,一起拆。”
坐在床沿邊,兩人把塑膠袋裡的盲盒通通倒在被褥上,一共是10盒。
真澄從袋子裡取出一隻盲盒拆開:“我的是……花園鰻,沒中。”
看了一眼海月的,是海葵。
第三盒是海馬,然後是海豹,嗯?海豹也算海洋生物嗎?
“會游泳……就算……”
海月篤定地點點頭,原來她是靠這個分類海洋生物的。
雙手靈活地拆開手裡的盲盒,她苦惱地蹙起眉心。
“又是隱藏款的海豚啊。”真澄感嘆:“手氣果然很好。”
不過因為手氣太好,只能抽到隱藏款,而抽不出想要的普通款,這種還算是手氣好嗎?
“這個是水母吧?”真澄開啟第七盒,指尖是一枚可愛的海洋生物,輪廓圓圓的,白色,觸手。
海月聞言眼神燦亮,可在見到他手裡的公仔後,轉瞬又黯淡下來,搖搖頭說:“那個是……烏賊……”
“這樣,難怪頭頂尖尖的。”
真澄將烏賊放到一邊,這個時間,海月已經連拆了兩盒,都沒有水母。
那麼只剩下最後一盒。
海月似乎深受打擊的樣子,蔫巴巴地把手裡的盲盒遞給他,無精打采道:“真澄……來開……”
“哦。”
從她手裡接過盲盒,明明輕飄飄的,真澄卻莫名地感覺到一份沉甸甸的質量,大概是懷著少女最後的期待的緣故,海月刺在手上的視線有點痛。
“我開了?”
“唔……”
海月蹙著眉不說話。
真澄做出覺悟似的閉上眼,懷著決心開啟盲盒——
“唔!”
聽到少女的聲音,他重新睜開眼。
那雙青藍色的瞳孔閃閃發光,海月情不自禁地興奮起來,真澄低頭一看,就明白了原因。
“總算開到了啊,水母。”
真澄把手裡的公仔遞給海月,後者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接過,將其捧在掌心,目不轉睛地緊盯著看。
尺寸和剛才的烏賊差不多大,但因為是水母,做成了半透明的效果,在白熾燈下微微閃爍。
做工肉眼可見的粗糙,和剛才外形光滑圓潤,閃著珠光的隱藏款海豚完全沒法比。
“恭喜,這下總算如嘗所願了。”
“嗯……”
海月本來舒展著的眉毛又輕輕蹙在一起,似乎在糾結什麼,又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臉,接著輕輕一下,將其放在真澄的掌心上。
“送給真澄。”
“誒?給我嗎?”
真澄錯愕,剛才之所以皺眉,難道是在糾結忍痛割愛的事?
“嗯。”海月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
“謝謝,我會好好保管的。”真澄柔聲說道。
海月飄忽地躲開他的視線,低喃道:“……不用好好保管……也沒關係……”
“嗯?”
“沒什麼。”
“這樣。”真澄不在意地點點頭:“那我先走了,你早點睡覺,別熬夜玩手機。”
“晚安。”
他起身從床上離開,順手帶上門。
“……晚安。”
房間的門被輕輕闔上。
海月靜靜吐出一口氣,開啟手掌,將床上的九隻塑膠公仔捧了起來。
“……”
那隻水母,做的實在太醜了,雖然沒得到時很想要,可抽中後,卻又覺得索然無味。
真澄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就送給他好了。
“……”
沉默好半晌,真澄皺著眉幫她開盲盒的表情浮現在腦海裡。
海月想了想,仰著頭躺倒在床上,舉起手機。
開啟前置攝像頭,抿抿唇,擠出一個十分刻意的嫵媚笑容。
咔擦!
這一幕被定格下來,海月看著照片上的自己:笑容僵硬,眼瞼和唇角微微抽動,討好的表情實在太不自然了。
臉頰因為羞怯而微微暈紅。
她驀地靈光一現。
記得麻美的漫畫裡是……
眼白翻上去一點……唔,翻不上去,眼睛好暈。
舌頭剛一伸出來,就想起在水族館餐廳,被真澄用手指鉗住動彈不得的一幕,於是又下意識地縮了回去。
可惡,好難做的表情。
只有最後一個動作看起來很簡單,雙手伸出來比耶——
“嗚啊!”
失去支撐的手機從半空中摔落,往她的額頭上賞了一記重拳,讓海月吃痛地發出悲鳴。
她一邊按揉額頭,拿起手機,看見聊天介面上顯示已傳送的照片。
——亞麻色的長髮在被單上散開曼妙的弧度,少女臉色驚慌失措,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同時伸出雙手……比了個耶的手勢?
手機短促地震顫了一下,顯示已讀。
真澄:「你又在搞什麼?」
真澄:「早點睡覺。」
kurage:「哦。」
kurage:「(一隻蔫巴巴的水母.jpg)」
放下手機,真澄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把那隻水母捏在指間,對著頭頂的白熾燈,廉價的塑膠在光線下折射出青藍色。——三樓最裡面的房間。
窸窸窣窣的聲音,壓抑著的呼吸,以及身體和床褥摩擦的聲響。
黑川澪反覆把珊瑚絨的毛毯揉來揉去。
不行……
毛毯不夠大,怎麼都擺不成真澄的樣子。
那就……只擺出一個腦袋好了。
她把毯子簡單粗暴地揉成一團,旋即放在胸口抱緊,聽見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為了掩飾壓迫胸口的高昂感,緊緊地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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