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可愛的腦袋從背後探出,千愛擠進兩人的身體之間,將他們隔開,旋即若無其事地解釋道:“其實是我爸爸經營水產店的朋友送的,但我媽媽不喜歡生食,光我和爸爸兩個人,根本吃不完,所以就想著分發一部分給朋友。”“真澄哥,還有繁星的大家都很喜歡刺身和壽司吧?”
“謝謝。”
真澄溫聲說:“其實你不用趕著颱風天過來,這樣很危險。”
說這句話不是掃興,只是單純地表達關心。
“鮪魚和鰺魚都很容易變質啦,趁雨勢還沒大到無法出門前,我想和大家一起品嚐這份美味。”千愛笑著說。
“那浴室借我用一下。”
“嗯。”看著她微微溼潤的髮梢,真澄說道:“我的洗髮水和沐浴露你都可以用。”
“誒,才不要。我不想用男生的沐浴露,還是借麻美姐的好了。”
“都隨你。”真澄不在意道。
“嗯嗯,趁魚還新鮮,現在就叫大家下來,準備開鮮魚派對吧。”
千愛露出淺淺的笑容,在門口脫下雨衣,接過真澄遞來的毛巾後,走向二樓的浴室。
真澄拿起手機,用line給樓上的四個女生傳了訊息。
凜音動作最快,沒兩分鐘後,就身穿得體的家居服走下一樓,在看到纏著真澄不放的黑川澪後,眉心蹙起微不可察的弧度,走到兩人身邊。
“澪。”
“怎麼了?”
黑川澪漫不經心地抬眼。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處理食材?”
“可是真澄這邊更需要我的陪伴呢。”
“想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個人胃,有這種說法吧。”
“是有這種說法沒錯,但也要看具體情況。”
“我可不想在凜音面前班門弄斧。”
黑川澪起初確實有這種想法。
不過在見識過凜音的廚藝後,就明白想在這方面和她一較長短,根本是自討沒趣。
她還沒自負到會在毫無勝算的戰場開闢戰線。所以黑川澪準備的最終兵器,就是絕不放棄的堅韌品格,以及對真澄完全敞開的心靈,還有肉體。
這是母親教導自己的技巧,據說她就是靠著這招追到父親的:糾纏,跟蹤,甚至私闖民宅,相處待久了就已經成為習慣了。
木已成舟,日久生情。
只要能和真澄激烈地相愛,讓他食髓知味,為自己的身體著迷的話,一定能贏過面前這隻偷腥貓。
畢竟從神代凜音那張一直沒笑過的清冷臉蛋,和她一絲不苟的認真性格推測,她在床上肯定也相當死板,總不會連這種事也專門買書學習姿勢吧。
“……這種事更重要的是心意。”
突然從頭頂傳來的清澈聲線,讓黑川澪下意識地提起了心。
(嗯?我的心思被讀到了嗎?)“心意是肯定的,畢竟這種事只有在心意相通下才會做……”
脫口而出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凜音說的這種事是指料理。
“心意相通……”
凜音用手指抵著下巴,眸中微微掠過一絲迷惘,旋即點了點頭:
“……確實也可以這樣說,畢竟也不能強迫一個人吃自己做的東西。”
居然以這種方式矇混過去了,黑川澪眨了眨眼,接著聽她說道:
“澪要是對料理沒自信的話,可以試試做握壽司。”
她依舊不依不饒。
“還是說……”
凜音面無表情地歪著頭,絲緞一般的黑髮順著動作傾瀉而下。
“澪連這點心意都沒有呢?”
挑釁似的臺詞終於讓黑川澪坐不住了,她倏地從座位上起身,迎上凜音的目光,冷著臉,氣勢凌人。
就在真澄以為兩女即將言辭激烈地爆發衝突,打算一頭衝進雷區,開口阻止她們時——
黑川澪驀地撩了一下蜜金色的秀髮,眉眼重新勾勒笑意。
“好啊,那就拜託凜音,教我料理鰺魚的心得了。”
“沒問題,我很樂意。”
凜音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
兩人各自丟下一句話,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起抱著裝魚的箱子走進廚房。
剛才微妙的氣氛彷彿一場夢,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真澄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適應沉默的氛圍後,再次若無其事地寫起小說。
只是才寫五六分鐘,靈感便消耗殆盡,他乾脆闔上膝上型電腦,重新拿起手機,檢視其他人的回訊久遠說去給千愛送換洗的衣服了,等會兒和千愛一起下樓。
瀨野和羽川則遲遲沒有迴音。
這是怎樣?瀨野可能還在貪睡,但以羽川一直手機不離手的性子,應該不至於看不到才對。
分別給兩人私發了一條訊息後,依然得不到回信。
真澄索性走到二樓,採取更直接的方式叫人。
他先是停在麻美的房間前,習慣地敲了敲門,說了聲“我是宮澤。”
雖然這樣意義不大就是了。
和瀨野相處三個月以來,真澄意識到,敲門對於麻美來說是一件無意義的行為。
首先,是瀨野這傢伙懶惰到絕不會給人開門,頂多只會懶洋洋地說一句“進”。
其次,是就算她說可以開門進房間,不等於她在裡面準備萬全。
激烈地玩著遊戲,渾然沒注意到肩帶滑落,亦或是醉醺醺地衣衫不整,都是常有的事。
“你好歹注意點啊。”真澄無奈:“難道以前有男生來找你,你也是這樣放蕩不羈?”
“no!no!我根本就沒有會進我房間的男性朋友。”
麻美的答案比他想象中更加無懈可擊。
“寥寥認識的幾個男性,都是sns上認識的網友,是隻喜歡二次元,對三次元毫無興趣的阿宅,休息日絕對不會出門,甚至在discord頻道都不敢開口。”
“就算是這樣,好歹也有點警惕心……”
“哎,沒問題啦,真澄君,你用不著像青春期的男生一樣在意嘛。”麻美面露促狹的笑容,如此調侃。
“你沒聽說過「男人至死是少年」這句話嗎?”
“真澄君的意思,是你現在還是少年嗎?”
雖然是問句,卻沒等他回答,麻美桃紅色的唇瓣勾勒出玩味的弧度,緊接著說:“我知道的哦。”
“知道什麼?”
“青春期的少年,滿腦子都是色色的想法吧,對女孩子毫無抗性,我懂的。”
「一個十八九歲沒有女朋友的男孩子,往往心裡藏的女人抵得上皇帝三十六宮的數目,心裡的汙穢有時過於公共廁所。」
出自某位文豪的短篇小說,麻美小姐雖然沒看過,但不妨礙她觸類旁通。
“而且我這樣的大姐姐,絕對很受歡迎吧?我也懂的。”
「對於一個毫無戀愛經驗的男孩子,成熟女性的姿媚,正像暮春天氣或鴨絨褥子一樣,泥得人軟軟的清醒不來。所以年輕時痴心愛上的第一個人,總比自己年長,因為年輕人自身要成熟,無意中挑有經驗的物件。」
也是出自那位文豪的短篇小說,麻美小姐依舊沒看過,依舊不妨礙她觸類旁通。
“你為什麼能懂啊。”真澄嘆息。
“畢竟我的讀者群體就是這群人啊。”
麻美露出迷人的微笑,毫無防備,彷彿解除了戒心的貓咪一樣的眼神相當可愛。
“我剛才那句不是疑問句。”
聯想到海月平時洩露的隻言片語,真澄大概知道她在畫什麼內容了。
“你別誤會,真澄君,我真的是全年齡畫師,頂多稍微有點出格而已。”
“咳咳,說回正題。”
蒼白地為自己辯解了一句後,麻美主動糾正話題:“其實你不用太在意啦,真澄君。”
“雖然你的紳士行為很加分,但被你這樣對待,反而更令我害羞,平常心就好。”
“那至少別裸睡還不蓋被子。”
“呃……這點我會注意的。”
難得地,她的臉色完全沒有平日裡那般淡定或戲謔,微微緊咬唇瓣,低著頭的樣子,原來這傢伙也會害羞喔。
上次真澄看見她這個樣子是什麼時候,嗯,大概是從水族館回來,送錯禮物的烏龍事件。
“好啦,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麻美拍了拍自己豐滿的胸部。
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呃,真澄說的是誓言。
“希望不是無效保證。”
“你到底是多不信任我啊,真澄君。”麻美不滿。
……
回憶在腦海裡放映完畢,真澄靜靜吐出一口氣,那就最後再相信她一次。
手放在門把手上。
“喀嚓”一聲,他推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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