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繁星。
“慶功宴”結束後,已經是晚上九點,晚春時節,這個時間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下來。
朝比奈千愛向眾人告別,真澄提出送她到車站。
神戶不像隔壁大阪那樣喧囂,這條几乎沒有行人的街道被寂靜包裹著。
白天還熱鬧非凡的瀨戶內海,夜裡彷彿有什麼在籠罩著夜色的水中蠢動,總覺得有點讓人毛骨悚然。
潮聲和海風裡送來的水汽拂過耳邊,就像是某隻巨獸溫熱的吐息。
“到這裡就可以了。”
拐過一個路口,千愛對真澄說道。
“還有一段路,聽說最近流氓多,這個點女生獨自一人,很危險。”
“沒關係。”千愛把手背到身後,像小孩子玩的那種跳房子游戲一樣,往前蹦了幾步,旋即毫無預兆地回頭,真澄也學她停下腳步。
“我會一邊大聲唱歌,一邊走路回家。”
“我從小就五音不全,真有流氓也會害怕,不會過來威脅的。”
“好好好,為了避免流氓被你嚇壞,我要在你旁邊看著。”
“……真澄哥。”
“怎樣?”
“要是你以前也這麼體貼就好了。”
他的話似乎讓少女看起來心情很好。那雙翡翠色的眼眸眯著,像一抹月牙似的笑。真澄的視線悄悄轉向一旁。
在女生一個人走夜路這件事情上,真澄跟千愛的意見從過去開始就不能統一,以前是這樣,現在則反過來了。
“我還記得以前,你都要我直接送你到家門口的。”
以回憶的口吻開頭,千愛也跟著他的話露出緬懷的神情。
“是啊,雖然不情願,但真澄哥每次還是會送我到家呢。”
“可你五年前離開神戶去東京後,不就只剩我一個人了嗎,對吧?”
千愛無意義地反覆眨眼,露出一個明快的笑容。
雖說春天快結束了,夜裡還是有點冷。靜謐的氣息在周圍飄蕩,就像海上浪尖的夜光蟲。
真澄送她到了車站。
電車在微白的月色裡駛入月臺,從車窗內對映出來的光線很溫暖。
登上車廂前,千愛的聲音在只有兩個人的站內緩緩落下。
“真澄哥……”
“什麼?”
“你要加油,可不能輸給凜音她哦。”
這句話單純是為了打趣。真澄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嗯”,然後朝她擺手說:“拜拜,路上小心。”
“拜拜!”
千愛語氣輕鬆地揮揮手,和她告別後,真澄離開車站。
往繁星的方向回去。
◇
回到店裡,咖啡機吧檯的燈光還亮著,只有凜音一個人在一樓。
“在泡咖啡?”
真澄看著她的動作問道。
“嗯,我會在明天營業之前清洗乾淨機器的。”
“啊,這個倒是沒關係。”他拐進吧檯內,“需要我幫忙嗎?”
感覺好像表現得太殷勤了,真澄於是補充道:“咖啡方面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儘管問我。”,似乎又有點得意過頭了。
凜音原本低著頭,整齊的黑髮掩住她的側臉,身上穿著家居服,髮間露著線條優美的雪白脖頸,肩口隱約閃出細細的吊帶。
聽到這話後,忍不住抬起頭瞧了他一眼。
然後又若無其事地低下頭。
“嗯。”這是需要幫助的意思?只見她用手搖磨豆機碾著咖啡豆,繁星的電動磨豆機一般是用在濃縮咖啡的場合,平時真澄也是用手搖磨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