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後,體育事業蓬勃發展,但卻長期與奧運會隔絕。
如今終於參賽,舉國上下一片沸騰。
人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中國體育健兒在奧運賽場上,向全世界展現新中國的體育風采。
開幕式前一天的訓練場,林淵氣定神閒地張弓搭箭,身旁的男女隊員們雖也專注於訓練,但卻難掩細微的緊繃感。
這可是新中國參加的第一次奧運會。
全國上下,家家戶戶都守在電視和廣播前,翹首以盼他們的好成績呢。
尤其是男子射箭隊,作為亞運會冠軍,人們對他們飽含期待,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身為林淵的隊友,他們倒不是擔心個人賽的表現,有林淵坐鎮,個人賽的金牌幾乎板上釘釘。
他們是怕在團隊賽上發揮失常,成為拖累林淵的短板。
要是真的因為自己讓團體賽失利,且不說國內民眾會多麼失望,他們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察覺到隊員們緊繃的神經,射箭隊主教練臨時決定帶大家前往洛杉磯紀念體育場轉轉,放鬆放鬆。
這座承載著兩屆奧運記憶的場館,東側的列柱廊鐫刻著1932年奧運金牌得主的完整名錄,歷史資料展示區裡,泛黃的報紙與照片無聲訴說著過往的榮耀。
林淵在展區某處角落停下腳步。
一張1932年的舊報紙上,頭版大幅照片記錄著鏈球冠軍哈羅德·奧斯本高舉獎牌的瞬間,配文洋洋灑灑,詳述著他打破世界紀錄的壯舉。
但林淵的目光,卻是停留在報紙右下角一張略顯模糊的照片。
身著上白下黑運動服的劉長春,眼神堅毅,只有寥寥幾行文字,簡短地講述著他這位中國奧運第一人的事蹟。
林淵駐足凝視許久,心中漸漸有了打算。
……
奧運首個比賽日。
許海峰沉穩的發揮,替中國隊成功斬獲了本屆奧運會的第一枚金牌。
訊息閃電般傳回國內,給全國人民帶來了極大的鼓舞,所有人都盼望著在後續賽場能斬獲更多的金牌。
所謂重在參與,這只是安慰失敗者的話語罷了。
來到賽事第三天,射箭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淵身上。
他身姿挺拔如松,張弓搭箭、屏息瞄準、箭矢離弦,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當最後一箭穩穩釘入十環,林淵只是淡然地垂下眼眸,緩緩解開護指。
即便金牌已經收入囊中,他神色依舊沉靜如水,那股從容與淡然,在喧囂的賽場上愈發奪目。
當鏡頭掠過他冷峻的側臉,林淵沉穩的身影投映在千家萬戶的熒屏上。
清冷矜貴的氣質,從容自若的風範,在無數少女心間盪開層層漣漪。
這位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就這樣成了萬千懷春少女心中的白月光。
紗帽巷裡,早已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吳秀蘭聽著親鄰好友的稱讚,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過。
倒是隔壁的喬祖望被這鞭炮聲擾了清夢,嘴裡嘀咕兩句“顯擺死了”,翻身繼續睡去。
升完國旗,奏完國歌,林淵戴著金牌來到混採區裡。
記者急切發問:“拿了奧運冠軍,現在你的心情如何?”
林淵目光清亮,聲音沉穩:“挺開心的。”
“你在賽場上表現得特別沉著冷靜,現在比賽結束了,你能笑一下嗎?”
林淵聞言唇角輕揚,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微笑,周圍此起彼伏的快門聲響成一片。
“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支援你的家人、朋友、教練和隊友說?”
“對家人和朋友想說的話有太多太多,我想回去慢慢對她們說。對教練和隊友想說的話是,接下來還有一場團隊賽,我們再去拼回來一枚金牌。”
“獲得奧運冠軍後,你對自己未來的職業生涯有什麼規劃和目標?”
“有。但我想等團隊賽結束後,再來宣佈這件事情。”
兩天後,男子射箭團隊賽決賽拉開帷幕。
儘管隊友一開場接連發生失誤,令守在電視機前的觀眾連連嘆息。
但是林淵不急不躁,沒有被隊友影響到,反而是輕聲鼓勵著隊友,憑藉他穩定的發揮和隊友最後幾輪的出色表現,隊伍這才驚險奪冠。
賽後接受採訪時,記者當然又問起了先前那個問題。
林淵沉吟片刻,目光堅毅地說道:“我在洛杉磯紀念體育場,我看到一張舊板報。
頭版是哈羅德·奧斯本奪冠的報道,無人在意的是,在那張報紙的邊角處,還有一則劉長春的報道。
56年前,他孤身一人來到這裡,代表中國參加1932年洛杉磯奧運會,卻因為長途跋涉、體力不支等各種原因,沒能進入決賽。
那一刻,我下定決心要繼承他的意志,我要轉型田徑100米短跑。
我知道體育跨專案轉型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我對自己有信心。
四年後的奧運會,我一定會站上男子100米決賽的跑道。”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譁然。
林淵不知道這段採訪內容會不會在國內播出,或許為了保護他的聲譽,大機率是不會播出的。
但他心裡已經做好了決定。
還有什麼,比在田徑百米賽道上奪冠,更能揚名天下的方式呢。
如果這段採訪不會播出來,他也會再找機會把這個決定公之於眾。
記者下意識追問:“但射箭和短跑的訓練體系完全不同”
記者話音未落,教練聽到林淵的話自然是趕來勸阻,將林淵帶離了混採區。
蔡永祥一臉難以置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沒有絕對的把握,我是不會這麼說的。”
……
林淵回到國內。
按理說奧運健兒們返回國內後,要集體留在燕京。
尤其是像林淵這樣的奧運冠軍。
他們要一起參加相關的歡迎儀式、慶功活動以及接受國家的表彰等等,這是對他們取得優異成績的一種認可和鼓勵。
但考慮到林淵原因特殊,他剛剛高考完,需要回到家鄉進行估分並填報志願,組織這才網開一面,給他放了兩天假,讓他回家儘快處理事務。
林淵給家裡打去了電話。
“嘟——嘟——”
家裡的電話是今年上半年新裝的。
林淵經常外出,有了這個電話,他就能隨時和家人通上話。
喬三麗聽到電話鈴聲後,眼睛瞬間亮起,立刻小跑著回到裡屋。
家裡新裝的電話本就沒幾人知曉號碼,十有八九就是哥哥打回來的。
喬三麗接起電話,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哥!”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輕笑,林淵笑道:“三麗,哥明天中午到家,就在家待兩天,填完志願還要回去,你讓媽不要聲張。”
“嗯嗯。”
“你想哥了沒有?”
“想了!天天都想!”
“哥也想你了。”
……
次日,林淵回到紗帽巷時,喜慶的鞭炮此起彼伏,街坊鄰居都圍聚在自己家,熱鬧得如同過年。
院落裡,一排排酒席整齊擺開,蓋著籠布的菜餚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剛準備好,就等著他回來開席。
見他出現,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七大姑八大姨立刻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誇讚他有出息。
林淵和吳秀蘭招呼大家開席,隨後,他帶著吳秀蘭和喬三麗回到房間,眉頭微擰:“我不是說了不要聲張嗎?”
吳秀蘭咬了咬唇,小聲解釋:“你都回來了,要是不慶祝說不過去。”
林淵不至於會為這事動怒,轉而問道:“學校有沒有把志願表格送過來?”
“有,我給你去拿。”
一般來說,是學生們統一來到學校,但林淵情況特殊,班主任特意送到他家中來。
吳秀蘭取來志願表,眼神帶著期許,“你打算填哪幾所學校?”
喬三麗也眼巴巴望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
林淵回答地很乾脆:“南京大學。”
吳秀蘭嘆了口氣,她早有預感,兒子捨不得離家太遠。
但她還是勸道:“你的成績可以報北大的呀,如果報北大的話,以後去國家隊訓練,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學校的老師和她講過,北大的文科是全國最好的。林淵搖頭:“我要是報了北大,恐怕一年都見不了幾面了,南大其實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