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路，花園住宅。
蔣南孫走出家門。
她上半身是件簡約的白色襯衫，下襬規整地收進卡其色工裝褲裡，腰線顯得越發利落。
肩上挎著一個尺寸偏大的棕色包包，腳上是雙簡約的運動鞋，透著幾分幹練。
林淵的車就停在她家門口，蔣南孫攏了攏額間的秀髮，拉開車門坐上副駕。
林淵微微點頭，點評道：“這身穿著倒沒那麼嬌氣了。”
蔣南孫微微揚起下巴，聲音清亮，帶著點傲嬌：“我本來就不嬌氣。”
林淵發動車子，引擎低低地響起來。
蔣南孫問道：“你去松江酒店幹嘛啊？”
“我去那裡自然是有事。”林淵回應道。
蔣南孫清清嗓子，小聲哼唧道：“我有男朋友了。”
“松江那麼遠，我順路帶上你不是很正常嗎？”怕我對你有非分之想？”林淵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側頭看她一眼，調侃道：“蔣南孫小朋友，你是挺漂亮的，但你也太自戀了，你憑什麼就覺得我今天是為了你才去的呢？”
蔣南孫俏臉微紅，不服氣地反問道：“不然呢？”
“當然是因為莉莉安的事。她要在王永正面前和我演一齣戲，這是我早就答應她的事情。”
蔣南孫納悶道：“怎麼還有王永正的事？他也在那兒？”
“虧你還是要去松江酒店實習的人，連工地上的一些資料都沒弄清。”
蔣南孫撅了撅嘴巴：“董教授又沒細說，他就讓我去那邊找負責人。”
兩人出發不算早，趕到松江酒店時，已經是十一點了。
工地上工人不少，大多埋頭忙著手裡的活，機器聲、敲打聲混在一起，透著股熱火朝天的勁兒。
兩人走進酒店內部的施工現場，忽然聽到一聲響亮的“喂”。
蔣南孫轉過頭，出聲的正是王永正。
王永正看到林淵和蔣南孫再度成雙成對地出現，心中頗為意外。
蔣南孫的男朋友不是章安仁那個草包嗎？怎麼總和這個叫林淵的待在一起？
對於章安仁，王永正根本沒放在眼裡，倒是這個林淵，讓他感覺到了些許危機感。
同為男人的直覺告訴他，林淵對蔣南孫絕對也有想法。
王永正走近幾步，隨手從旁邊拿起一頂白色安全帽，丟給蔣南孫。
蔣南孫被動接下，說明來意：“我找負責人。”
王永正指了指自己，“我。”
蔣南孫眉頭瞬間皺起，她是真的反感王永正，打心眼裡不想和王永正共事，更別說他還是這裡的負責人了。
王永正見蔣南孫一臉嫌棄，還當她是嫌棄安全帽不乾淨，解釋道：“新的。”
蔣南孫輕嘆口氣，把安全帽戴在頭上。
王永正上前一步，想幫她繫好扣帶，蔣南孫連忙往後躲了躲：“不用，我自己來。”
林淵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揚，帶著點嘲諷的意味。
他也拿起一頂白色安全帽戴在頭上，看向蔣南孫，語氣隨意：“我不會系，幫我係上。”
蔣南孫愣了一下，終究還是抬手，踮起腳尖幫他繫好了扣帶。
王永正臉色沉了沉，若是給章安仁系就算了，可這林淵是什麼人。
“工地上是不允許閒雜人等出入的。”
“我是蔣南孫帶來的相關人員，不是閒雜人等，對吧？”林淵衝蔣南孫挑挑眉。
“我會把你在這裡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董教授。”王永正咬了咬牙，面色鐵青地朝裡面走。
兩人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蔣南孫小聲說道：“王永正他小心眼，肯定會跟董教授告狀的。”
林淵淡淡道：“你既然是我帶進來的，除非你自己想走，否則誰都趕不走你。”
王永正回頭瞥了眼身後低聲說話的兩人，心裡更添了幾分不爽，大聲喊：“老魏！”
一個工人模樣的中年男人聞聲走過來。
王永正將手裡的圖紙遞過去：“你看一下，你這卡扣，這裡三個，這裡兩個，這卡扣分佈不均，還有這個吊杆，這裡是挺好的，但你看這裡，這個吊杆是不能超過這個角鐵的。所以，麻煩你重做。”
“這誰看得清啊？”老魏推諉道，“這麼多年我們都是這麼幹的。”
王永正語氣堅決：“我看得清。”
“這麼大面積，沒有可能。”
“為什麼？”
“小王，我知道你書讀的比我多，但是做事你要學會變通。”老魏擺起資歷，“我十八歲開始幹工地，八八年，那時候你還沒生出來吧。”
王永正寸步不讓：“這恰恰說明經驗不可靠啊。如果連這一些你們肉眼都無法分辨的話，那麻煩你們用可以測量的工具來做吧。”
老魏面色不太開心：“別雞蛋裡挑骨頭。”
“你這裡差一點，那裡差一點，整個工程加起來，就差了千里，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懂。我只知道無論使用還是美觀，它都沒有問題，你拍張照片看看，什麼都看不出來。這麼大面積，我全改了，至少費一天工時。工資你出嗎？你要出工資，我幹。但你要是沒這個預算，我帶大家吃中飯去。”
老魏看向其他工人，大聲喊道：“大家夥兒，吃飯了啊。今天咱們吃麵，早點吃早點回來，下午把那個給幹了。”
王永正指了指蔣南孫：“給你介紹一下，新來的同事，負責考勤記錄的。要是不來的話，算你們曠工一天啊。”
蔣南孫臉上露出禮貌的笑容，微微點頭。
老魏只是看著王永正，對他的威脅不置可否，回都不回地轉身離去。
王永正看向蔣南孫：“實習第一天就讓你看到這麼精彩的畫面，現在想走還來得及。”
“我沒這麼玻璃心。”
“那好，我們開始吧。”
“開始什麼？”
王永正抬起下巴，看向頭上的吊頂。
“你認真的？”
“嗯。”
“全部重灌？我們兩個？”
王永正瞥向林淵：“對，或者你可以把他叫上。”
林淵微微一笑：“我只是來看戲的。”
王永正自顧自地爬上腳手架。
蔣南孫遲疑片刻，下意識看向林淵。
林淵拍了拍蔣南孫的後背，推著她向前走：“不急，先看一看，總會有更好的辦法。思慮周全後的行動，要比倉促盲目的舉動，更能穩步推進。”
兩人走到腳手架下，王永正低頭道：“公主同學，我們學設計搞建築的，不是像你想的，坐在空調房裡，拿著馬克筆畫畫就好，你還得使用工具，拿起鋸子榔頭要能幹活。”
林淵在一旁接話：“王老師這麼能說會道，想來工具使用的不錯，不如先替南孫打個樣。”
王永正沒應聲，直接動手操作起來，林淵和蔣南孫就在下面仰頭看著。
過了三分鐘左右，王永正停下動作：“看清楚了吧，看清楚就可以上來幹活了。”
林淵二話不說，拉起蔣南孫的手腕就往外走。
“誒！你要走也算你曠工一天啊。”王永正在後面喊道。
“你帶我去哪啊？”蔣南孫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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