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雙手攥著太子賜予的令牌,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心臟也前所未有地猛烈跳動著,他甚至能聽到心臟在胸腔中撲通撲通的聲響,那張頗為白淨的面容也漲紅了幾分。
他緊盯著手中的這枚令牌,眼中滿是難以抑制的激動與興奮,像是在凝視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這枚令牌只不過是一塊以青銅鑄造而成的令牌罷了,不值錢,但它背後代表的權力卻是無與倫比。
區區一枚令牌配合著他懷中太子殿下的親筆詔書,足以調動整個冀州所有的繡衣直指。
這枚令牌就是權力的象徵,就是太子對他信重的體現!郭圖緩緩將令牌貼在臉頰旁,閉上雙眼,上面還殘存著在他手中餘留下的溫度,又將令牌放在鼻尖深深嗅聞著,深深吸了一口氣盡管令牌上只有一股銅腥味,但卻彷彿如同春藥般令人舒爽,陶醉其中。
不過郭圖明白,這份權力是太子對他的忠誠和功績的回報,一旦太子對他的忠誠和能力不再信任,那這份權力便會被立刻收回。
反之,若太子始終認可他的忠誠與能力,他手中的權力亦會與日俱增!
郭圖小心翼翼地將令牌和詔書收入袖中,邊走邊翻閱著那份記錄各世家豪門貪汙明細的賬目,嘴裡唸叨著:“馮氏,邳氏,趙氏,郭氏,信都氏……”
這副模樣像極了尋到了獵物隨時準備振翅而出的蒼鷹,令府衙中的不少官吏都不自覺地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然而郭圖不在意其他人對他的感官,他是孤臣,無需在意他人的感官。
回到盧植在府衙中分配給他的那間屋子中,郭圖當即喚來了信都城中的繡衣直指,伸出食指和中指,厲聲道:“予你兩日,且去將這五家的情報尋來,包括這些家族的來歷、祖上出過何許人,擔任過何官爵,現今族中主支、分支等又是何官爵,又與哪一家結親,諸如此類資訊一一探查尋來,不得有誤!”
郭圖目如鷹隼,跪坐於支踵上,那宛如被獵鷹盯上的感覺令人如芒在背,繡衣直指連忙俯身行禮,滿口口稱“喏”,根本不敢有絲毫耽擱。
他聽過郭圖的兇名,繡衣使者訊息渠道還是頗為廣泛的,他自然清楚郭圖在潁川郡做過什麼。
一個連鄉黨都不放過的狠人,絕對不要去招惹。
所幸繡衣使者在各地的署衙中留存有關於當地世家豪門的檔案,即便沒有,也可向州、郡、縣的署衙借調,這名繡衣直指的主要工作便是領著下屬篩查這些資料資訊,將其中最準確、最全面的資訊整理出來。
翌日午間,這名繡衣直指一日一夜外加一個上午未曾休息,終於將情報整理完畢,呈交給了郭圖。
郭圖接過情報,快速地翻閱著,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和欣賞,問詢道:“汝何名何姓,籍貫何處,家中有何人?”
“下官郭成,鉅鹿廣宗人,家父……”郭成微微抬頭看向郭圖,旋即說道,“家父南郡太守郭永,長兄郭浮,現為高唐令,二兄郭都去歲染了風寒早夭,家中倒是還有兩位小妹。”
郭圖微微頷首,不再言語,好似方才露出驚訝和欣賞神情的並非是他一般。
隨後除了些許請報上的問題以外,郭圖便與郭成再無任何言語,更沒有嘉獎他。
繡衣使者是太子的耳目,即便他再看重某位繡衣使者,也不能插手,更不能與其交好,否則只會害人害己。
而且,在看完這份整合完的情報後,郭圖也頓時沒有了那些雜七雜八的心思。
馮氏,邳氏,趙氏,郭氏,信都氏,這是貪墨糧倉的世家豪門中為首的五家,且各有不凡來歷。
信都馮氏,馮琦,雲臺二十八將馮異八世孫。
信都邳氏,邳欽,雲臺二十八將邳彤七世孫。
信都趙氏,趙集,秦末趙王歇後人。
信都郭氏,郭昭,沛獻王太后郭聖通(光武帝初任皇后)所屬真定郭氏分支。
信都信都氏,信都逸,趙景王張耳之孫張侈之後。
張侈為魯元公主第三子,封信都侯,諸呂之亂後廢,易“信都”為姓以避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