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揮了揮手,強忍著內心的厭惡,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示意他們起身。
幾人眼見太子許可,連忙趨步行至樂師身旁,將樂師手中的樂器一把奪過。
“陽春無不長成,草木群類,隨大風起。零落若何翩翩,中心獨立一何煢。四時舍我驅馳,今我隱約欲何為。”
“適君身體所服,何不恣君口腹所嘗。冬被貂鼲溫暖,夏當服綺羅輕涼。行力自苦,我將欲何為?不及君少壯之時,乘堅車、策肥馬良。上有倉浪之天,今我難得久來視;下有蠕蠕之地,今我難得久來履。何不恣意遨遊,從君所喜。”
“帶我寶劍,今爾何為自低卬?悲麗平壯觀,白如積雪,利若秋霜。駁犀標首,玉琢中央。帝王所服,闢除兇殃。御左右,奈何致福祥。吳之闢閭,越之步光;楚之龍泉,韓有墨陽。苗山之鋌,羊頭之鋼。知名前代,鹹自謂麗且美,曾不如君劍良綺難忘。”
劉辯踱步於院中,每吟成一段,便飲一盞酒,伴著樂聲和樂而唱,看著滿院賓客衣裝光鮮亮麗,卻不知其中敗絮幾何,恰好想到接下來的一段詩歌,不由暗自搖頭。
“冠青雲之崔嵬,纖羅為纓。飾以翠翰,既美且輕。表容儀,俯仰垂光榮。宋之章甫,齊之高冠,亦自謂美,蓋何足觀。”
也不知是作何想法,且歌且行劉辯忽然收起了心中的憤懣,忽然行至正在院中央翩翩起舞的一眾舞姬身旁。
“排金鋪,坐玉堂。風塵不起,天氣清涼。奏桓瑟,舞趙倡。”
看著那婀娜的舞姿和窈窕的身段,鼻尖微聳,嗅聞著從舞姬嬌軀上傳來的誘人幽香,眼神中閃過一絲迷離,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
而舞姬們也毫不怯場,將劉辯圍於中心,巧笑倩兮,將柔弱無骨卻又充滿誘惑的火熱嬌軀輕輕貼向他。
倒是苦了典韋、許褚二人,目光警惕地盯著一眾舞姬,如臨大敵般。
典韋目光中透著兇狠,手持小戟隨時準備擲出飛戟,而許褚則是身軀微微前傾,按著腰間環首刀,時刻準備暴起而出護主周全。
劉辯並未覺察到有什麼不妥的,對於舞姬們的熱情,亦未加以拒絕。
誰人不愛美色,只不過他平日裡一直剋制著心中的慾望罷了。
或許是接連幾杯美酒下肚,劉辯愈發放鬆,漸漸放得開了,甚至鬆弛著衣領,與幾名舞姬一同跳了一段舞,一舉一動間,愈發有太祖高皇帝之風。
兩漢士人對美色可不排斥,尤其對“性”極為開放,士人之間甚至以將妾室贈送友人而為人稱道,甚至堂而皇之詢問體驗感如何。
甚至還有“典妻”之事,將妻妾典借出去,出讓性權和生育權,在這些事情面前,區區“野合”都算不得什麼了。
因此對於太子這略顯輕佻的舉止,院中世家豪門不僅未覺無禮,反而紛紛為此等風流韻事而撫掌大笑。
加之太子口出辭賦金句,即便不善辭賦之人,也能聽出太子所作這首樂府詩的不凡,皆言太子乃是“性情中人”。
郭昭倒是眼珠微轉,這些舞姬多是他家所出,尤其是身姿最窈窕的幾人更是他花大價錢從小買來好吃好喝養著,請冀州最好的舞師教導舞技。
雖然有些不捨,但他已然決定在宴後便將這些舞姬悉數贈與太子暖床以慰征戰之苦。
不過劉辯也沒有沉迷其中,抿唇一笑,旋即又回到主座旁,繼續歌道:“女娥長歌,聲協宮商。感心動耳,蕩氣迴腸。酌桂酒,鱠鯉魴。與佳人期為樂康。前奉玉卮,為我行觴。”
雖是佳句頻出,卻引得盧植額角青筋暴起。這場景他可太熟悉了!到底是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