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請官員回衙配合調查,自然是無需動用武力的。
然而,若對方不僅拒絕抓捕,還武力反抗,甚至行刺帶隊官員,尤其是被刺官員乃河南尹,身為中二千石的朝廷大員,性質便截然不同。
尤其是此次上門,是因該官員涉嫌與黃巾逆賊有牽連,那麼此次行動便從拘捕迅速轉變為平叛了。
拘捕行動終歸是要按照大漢律法行事的,拘捕,審問,搜查,羈押等流程缺一不可,且不得虐待尚未定罪的在職官員。
但平叛則另當別論,平叛可不受常規流程和規矩的束縛。
手起刀落,先砍頭後審問又如何?即便是不小心滅了口甚至是滅了門那又能怎樣?
又有誰敢為叛賊喊冤?“三輪齊射,放!”
而史阿也是如此做的,面對亂作一團的胡毋班家僕,直接下令弩箭齊射三輪,而後令部眾手提斧鉞殺了上去。
不過史阿沒有與下屬們一同衝殺,身形一閃,幾個騰躍便避開混亂,如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中,瞅準胡毋班的身影,一個箭步衝上前,左手如鐵鉗般鎖住胡毋班的脖頸,右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迅速將其擒獲後,便回到了賈詡身旁。
繡衣直指不用腦,一輩子都是繡衣直指。
今夜史阿立下平叛大功,剩餘功勞分潤給部眾也是情理之中。否則若他一人將功勞吃乾淨了,這些部眾還吃什麼?只是,面對賈詡時,史阿不自覺地微微低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敬畏,心中多了幾分不自在與緊張。
即便他曾是江湖上廝殺慣了的遊俠,見慣了殺人放火的窮兇極惡之徒,卻也從未見過像賈詡這般狠辣之人。
對敵人下狠手不算什麼,這位繡衣御史對自己都敢下狠手,僅穿一件貼身軟甲便敢硬扛一箭。
二十步的距離,即便賈詡的貼身軟甲是太子親賜的上品,弩箭未能射穿,但軟甲下已是一片淤青,甚至可能斷了幾根骨頭。
賈詡咬著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卻愣是一聲不吭,只是強忍著疼痛,接過一名繡衣直指遞來的烈酒,仰頭猛灌幾口。
緩了一口氣後,賈詡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朝一旁的繡衣直指使了個眼色,那名繡衣直指心領神會,趕忙取來事先準備好的豬血,賈詡一把奪過,用力潑灑在自己身上,佯裝被弩箭重傷的模樣。
賈詡痛嗎?
他當然能感受到疼痛,然而此刻,他心中更多的是暢快。
這口氣,他終於出了!而郭鴻、張昭和鍾繇都被他蒙在了鼓裡!
賈詡最初制定的計劃是,先令擅長書法的鐘繇模仿張角寫給張讓賓客的那封書信中的字跡,偽造出張角與御史中丞韓馥、侍御史胡毋班、騎都尉張邈、尚書郎鄭泰等人的書信,然後拿著這些“證據”以勾連黃巾的名義將今文學派最近蹦躂得最歡的那批士人全部請去配合調查,並在他們府中搜出“中黃太乙”像等祭祀黃天的痕跡。
說白了就是你們今文學派怎麼彈劾盧植,我們就怎麼彈劾你們今文學派計程車人。
你們要嫌不夠,我們就找些死士,雖然都是些無名之輩,但也能給你們來一出剖腹死劾,看看誰能熬得住。
按照幾人預估,今文學派應會選擇和談。今文學派為盧植老母祭祀中黃太乙一事辯駁,將母子二人之事分開論處,不牽扯到盧植身上,他們便釋放被捕的今文學派士人。
但賈詡如何肯就此罷手?
哦,你們罷手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了?
有這麼簡單?賈詡自問不是什麼小心眼的人,他可以不爭不搶,他可以低調行事,但他不能接受被人當作軟柿子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