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域性者,不足謀一域。
在大清朝混,哪有不趟汙水的道理。
何況剛剛包庇了一場弄不好是嘉慶登基以前最大文獄的大案,而且渾身上下無不透著一個假字。
正提心吊膽著,朝廷給出臺了個交錢不坐牢的好政策,趙安肯定要積極響應。
求個心安也罷,買個保險也罷,這錢權當餵狗了。
至於童訓導不肯交錢的做法,屬於典型的和朝廷對著幹!往大了說那就是思想覺悟不到位,不知道替朝廷排憂解難;
往小說了那也是目光短淺,只知家在國前,不知無國便無家的道理。
活該四十歲的人了還是個正九品。
當官的,哪個屁股乾淨?
這會不趁政策利好把漏堵了,難道等銬子過來再喊冤不成。
趙安是不屑和童訓導這種蟲豸為伍的,打聽到議罪銀得到府衙交後便準備打車趕過去,管它多少錢先交了便是。
到大門口被門房叫住,說京裡前兩天有封信寄給趙學錄,因趙學錄出差就擱在門房了。
趙安知道多半是進京當老師的吳衛平來信了,趕緊拿過拆開來看。
看完微微點頭,老吳頭那邊挺順利,二百兩報名費一交吏部就給安排去國子監當了從七品的博士。
品級上吃了點虧,因為兩榜進士出身外放至少都是正七品,留在京中的甚至能給個從六品。
奈何老吳頭三十年沒上過班,個人履歷這塊一片空白,仕途可以說基本結束,能給個從七品教書的待遇算不錯了。
住宿這一塊肯定國子監有安排,信中老吳頭也沒說其它,大體就是告知趙安一聲我上班了的意思。
放下信,趙安想了想沒著急去府衙交議罪銀,而是喊了個騾車去了錢莊,將東臺縣給的五千兩大面額銀票換成了一百兩、二百兩的小額面值。
出來後又找了個路邊算命寫字攤花五文借了筆和紙,就在攤子上給老吳頭回了封信,隨信附送了一張二百兩的銀票。
銀票背後的錢莊是鹽商辦的,大江南北都能通兌。
如此做法,無非是鞏固和老吳頭的關係,想著老小子能乖乖聽他安排,好在關鍵時候體現“奇兵”作用一舉入了嘉慶法眼從而飛黃騰達,反過來再拉趙安一把。
進士老爺的身份,還是奇貨可居的。
打死趙安他也不敢給自己弄個假進士學歷,那玩意在吏部真有學信網存在。
信是走官驛發出的,這年頭官驛已經演化成類似郵局的存在,驛站從中掙點小錢,地方官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過問。
府衙趙安熟,進去後就直接奔了議罪銀的代繳機構經歷司,到了才發現原先的熟人起碼少了一半。
旋即意識到定是新任知府大人到了,府衙已然大換血。
新任揚州知府是何人,什麼背景,趙安還真不清楚,反正他也不和揚州府打交道。
說明來意後,經歷司這幫人卻是有點發懵,目前為止還沒有官員過來交議罪銀。
朝廷關於議罪銀的通知是三天前才傳達到各地的,揚州這邊因新知府大人上任,衙門體系比較“混亂”,故而根本沒有人負責此事。
且這件事在官場上議論很多,不少官員認為這種做法實在是太過荒唐。
京師有不少御史上書反對此事,認為以錢代罪會使繳了議罪銀的官員更加有肆無恐,加劇吏治腐化。那些繳了議罪銀的官員為了撈回花費,也定會變本加厲盤剝百姓。
而且以錢代罪,有罪不究,會使大清律法變得形同虛設總之,無論是朝廷還是地方對議罪銀的反對聲音都很大,因此這件事最終能否成定規還是未知數。
不少有心想鑽空子的官員這會也都在觀望著,害怕錢交了回頭這制度就給取消,那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體現在趙安這邊,就是他來早了。
“怎麼?我不能交議罪銀?”趙安不知道自己來的太早,還以為自己品級不夠人家不收他的錢,心中不由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