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紅樓

第12章 陳大爺是個好人呢

待主僕二人整理過,此時夜色已深。陳斯遠舟車勞頓今日方到京師,這會子禁不住哈欠連連。香菱便小意殷勤著伺候著陳斯遠漱洗,又打了洗腳水來伺候著其沐足。

一邊蹲身揉搓著陳斯遠的雙腳,香菱一邊鶯聲燕語著雀躍道:“今兒個倉促了些,方才我去問喬嬤嬤要浴桶,喬嬤嬤說須得去庫房裡翻找,待拾掇乾淨怕是要來日才會送來。”

頓了頓又道:“熏籠倒是送了過來,可只送了十斤黑炭來,喬嬤嬤說那銀霜炭都是有數的,取用須得問過二奶奶。大爺放心,我明兒便去求平姑娘。”

陳斯遠莞爾道:“怎麼聽著香菱好似很高興?”

揉搓雙腳的白嫩雙手一頓,香菱仰起小臉來抿嘴一笑,說道:“大爺是好人呢。”

許其翻閱書冊,學著作詩便是好人了?這丫頭的要求可真低。想來先前在薛家時日子過得並不順遂。

沐過足,陳斯遠歪在床榻上尋了本閒書翻閱,香菱先去將水倒了,又趕忙回來點了熏籠。

碳火升起,香菱蓋上罩子,又將些許檀香放在其上炙烤,如此過得些許時候便會滿室皆香。奈何那黑炭實在糟糕,方才燒起來便騰起黑煙來,莫說是熏籠邊的香菱,便是床榻上的陳斯遠也被嗆得咳嗽連連。

“這炭燒不得了,快挪出去。”

眼看香菱費力,陳斯遠乾脆自床榻下來將那熏籠搬去了廳堂裡,轉頭又開了門窗透氣。

轉頭再瞧香菱,便見其好似做錯了事一般,悶頭咬著下唇,雙手絞在一處,戰戰兢兢好不可憐。

“大爺,我——”

陳斯遠納罕道:“是那炭火不好,又不是你做錯了,怎地這般模樣?”

香菱抬頭眨眨眼,心下頓時鬆了口氣。暗忖著:是了,陳大爺是個講道理的好人呢,才不會如薛大爺那般胡亂發作。

因是香菱又道:“可是沒了炭火,大爺夜裡冷了該如何?”

陳斯遠道:“今兒還算暖和,蓋上厚被就行了。”

當下主僕二人熄了炭火,陳斯遠回了床榻,香菱洗漱過便去了北邊的暖閣裡和衣小憩。

這夜裡值守的活計最是熬人,主子在床榻上睡著,丫鬟便在暖閣裡假寐,不能真個兒睡過去。一旦有風吹草動、主人起夜,丫鬟就得趕忙掌燈伺候著。

舟車勞頓的,陳斯遠這會子也的確困了,不一刻便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是飲多了茶水,陳斯遠生生被尿意憋醒,他這邊廂方才一動,那邊香菱便窸窸窣窣起身道:“大爺可是要起夜。”

“嗯。”

“大爺稍待,我這就掌燈。”

馬桶就放置在牆角,外頭圍了四開屏的屏風。夜裡寒涼,陳斯遠嘶嘶呵呵放了水,昏沉著回了床榻上,想要重新入睡,涼意卻一陣陣的侵在頭皮、面頰上,是以一時間反倒睡不著了。

暗罵一聲狗眼看人低的喬嬤嬤,陳斯遠緊了緊被子,忽而聽得窸窸窣窣的翻騰聲。

陳斯遠逐漸清醒,忽而想起來,那暖閣又不曾燒了火炕,香菱只一身薄被,夜裡這般寒涼又哪裡遭受得住?陳斯遠禁不住問道:“香菱,你可是冷了?”

香菱回道:“大爺不用掛心,我,我受得住的。”

陳斯遠蹙眉,披了衣裳起身落地,那香菱慌忙重新掌燈。陳斯遠瞥將過去,便見香菱凍得面上慘白,雙手發青。都這般了還在強忍著,說不得到了明日就得凍出病來。

陳斯遠上前握住其雙手,皺眉道:“再忍下去可就要凍出病來了。”

香菱道:“要不我再去生了炭火,在堂中放一會子煙氣,沒準就得用了。”

“這麼晚了,就別折騰了。”說話間陳斯遠扯著香菱便往床榻而去。

香菱先是懵然,隨即想到了什麼,面上騰起紅雲來,囁嚅道:“大……大爺,我……”

陳斯遠卻不容她分辨,將其按在床榻上,扯了被子便將其矇住,說道:“今兒就先這般湊合著吧,旁的事明兒個再說。”

香菱心下駭得怦怦亂跳,心道或遲或早總躲不過這一遭,不想便應在了今日。也罷,這陳大爺瞧著總要比薛大爺強百套。

這般胡亂思忖著,不料須臾光景,那枕邊人竟發出些許的鼾聲。香菱懵然著轉頭瞥過去,奈何內中黑漆漆的,只瞧了個模糊的輪廓。

先前的惶恐、忐忑與不安盡數褪去,心下忽而安寧起來。香菱嘴角禁不住上挑,暗道:不一樣呢,陳大爺可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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