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遠勸慰道:“這有何難?姨媽若不放心,這回執給了外甥,明日將那銀錢盡數取回來便是。”“啊?這——”邢夫人咬著下唇猶疑不定。
陳斯遠不緊不慢端了茶盞,過得須臾,到底是心下貪念佔了上風,邢夫人咬牙道:“那,那就信了哥兒這一回。”
陳斯遠緊忙擺手:“姨媽,咱們有言在先,此事可跟外甥不沾邊。”指著那回執道:“這可是姨媽求著我,我又纏磨了孫師半晌方才辦下的。來日若真個兒虧了,姨媽可別怪在我身上。”
他越是這般說,邢夫人反倒愈發放心。因是陪笑道:“我不過這麼一說,偏哥兒還上了心……那便這般,不拘來日是賺是賠,我不怪哥兒就是了。”
陳斯遠略略頷首,面上依舊不滿。
邢夫人緊忙衝著丫鬟招招手:“來,把東西送來。”
門口兩個丫鬟應承一聲,旋即提了兩個小巧包袱來。邢夫人接過一個鋪展開來,露出內中一件天青色灰鼠皮緞面風帽斗篷。
邢夫人笑吟吟道:“哥兒自揚州來,只怕也不曾預備冬衣。恰好我存了幾塊料子,吩咐了府中針線上人趕製了這灰鼠皮斗篷,哥兒且試試合不合身。”
陳斯遠頗感意外,心下不禁腹誹,邢夫人這回可算知道下本了?說話間邢夫人起身,抖落開那灰鼠皮斗篷,陳斯遠撂下茶盞起身背轉身形,任憑邢夫人為其披上,隨即他又轉過身形,瞧著邢夫人為其繫上。
此時陳斯遠不過比邢夫人高出一寸,二人相距不過半尺,那若有若無的香氣便襲滿了口鼻。
陳斯遠下意識嗅了嗅,那自然不是什麼女兒香,而是衣裳上燻出的桂花香。
他兩世為人,前世種種雖模模糊糊,心下雖喜香菱那般青春懵懂的,卻也受不得這等風姿綽約的。刻下邢夫人雖剛過三十,可因養尊處優,瞧著不過花信之年,自有一股子別樣韻味引得陳斯遠心下蠢蠢欲動。
他強忍著方才不曾吞嚥口水,卻難免目光灼灼。
邢夫人仔細繫了絛帶,抬頭瞧了陳斯遠一眼,退後笑道:“哥兒活動一番,看看可還得體?”
陳斯遠收攝心神,動了動臂膀,笑著拱手道:“多謝姨媽,這斗篷極為合身。”
邢夫人道:“合身就好。是了,這一包是需哥兒明兒個帶去的。你舅舅自小驕縱慣了,整日介沒個正行,哥兒可莫要跟著他胡鬧。”
陳斯遠應下,二人又言語幾句,他便被邢夫人打發回去。
不提陳斯遠,卻說邢夫人進了儀門,迎面冷風一吹,忽而想起方才陳斯遠那怪異的目光來。不知為何,忽而心下異樣,轉念一想,許是堂姐過世的早,從不曾有長輩這般待遠哥兒,是以他才這般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