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遠暗自蹙眉,展開信箋掃量一眼,便見其上只一行字跡:陳兄弟速來八角衚衕!急急!看其上字跡歪歪扭扭,說不得便是那三位好兄弟的手筆。陳斯遠暗忖,寧可尋了羊肉鋪店主來送信,也不肯親自登門,莫非是出了事不成?當下陳斯遠不敢耽擱,交代紅玉兩句,扭身又往前去。借了馬匹,打馬便往外城趕去。
臨近午時,陳斯遠到得三位好哥哥落腳的農舍前,方才下馬便見馬攀龍面沉如水迎了出來。
“陳兄弟可算是來了。”
見其面色凝重,陳斯遠一邊廂系韁繩,一邊廂說道:“得了信兒趕忙就來了,馬兄,莫非是出了事?”
馬攀龍引著陳斯遠往內中行去,低聲說道:“飛虎一早綴在那人後頭,走著走著便發覺也有人盯著那人。”
“然後呢?”
“那人也是個練家子,飛虎跟人搭了搭手,胸口捱了一腳,背後捱了一石子兒。”
陳斯遠頓時變了臉色。這年頭的武功可沒什麼花架子,打將起來不過三招兩式比就分了勝負、生死。
陳斯遠早年隨著師父浪跡江湖,既聽過也見過比武過招。那真是不等他瞧清楚,只聽噼裡啪啦幾聲,一人站著一人躺著,勝負已分!是以胸口捱了一腳說不得就受了傷,背後中了石子兒,說明錢飛虎逃跑時險些被暗器打中了要害!陳斯遠沉著臉也不言語,挑開門簾進得內中,迎面藥味兒撲鼻,搭眼便見錢飛虎赤膊上身,胸前纏裹了白布,面色煞白,也不知傷得如何了。
陳斯遠趕忙上前關切道:“累得哥哥受了傷,這……我這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錢飛虎嗤的一聲笑了,說道:“不過是尋常小傷,驢肏的下手真黑,要不是哥哥跑時留著心眼兒,那飛蝗說不得就中了後脊樑!”頓了頓,又道:“陳兄弟也是爽利性子,何必做小兒女狀?這些許傷勢算得了什麼?當日戰爭之上,槍子兒貼著臉皮飛過去,你哥哥我也不曾變過臉色!”
錢飛虎又覺吃了大虧,咬牙罵道:“賊他娘,下回撞見了,定要那賊廝好瞧!”
陳斯遠拱拱手,道:“旁的不說了,咱們兄弟往後瞧。”頓了頓,又說道:“哥哥可瞧出那人什麼路數了?”
錢飛虎咧嘴笑道:“換做三年前我還真瞧不出來,不過這三年哥哥我遇見一位軍中高人,得其指點了幾招。是以那人一出手我就瞧著眼熟,回來才想起來,那人用的是心意六合,揉雜了紅拳路數。”
“心意六合?”陳斯遠不明所以。
一旁的馬攀龍解釋道:“心意六合,又叫形意拳。不過糅雜了紅拳路數的,天下只有一家——神拳張黑五。”
張黑五?這人陳斯遠聽說過,據說乃是鏢局創始者,其後又入宮為皇子師,待今日御極,曾下旨找尋此人,奈何始終不得其蹤。
此時就聽錢飛虎道:“張黑五的徒子徒孫大多投了權貴,少有在鏢局坐鎮的。”說話間看向陳斯遠道:“那人身手極高明,說不得就是那位權貴豢養的護院。”
陳斯遠頷首,若有所思。錢飛虎又道:“是了,兄弟讓我盯著那人,這幾日一直盯著營繕郎家中的公子,叫個勞什子秦……秦……”
“秦鍾?”
錢飛虎一拍大腿,道:“對,就是秦鍾!”
陳斯遠頓時暗自吸了一口涼氣。秦鍾背後有貴人派的打手盯梢!真個兒是好大的危機啊!既危險,又有機遇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