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蜜罐中誕生的小孩

劉懿菲早產的訊息傳來時，《迷航》今日的拍攝剛剛結束。

林無攸站在攝影機旁，低頭同場務交待。

“你一會兒去跟佈景小組確定下明日的情況，明天的拍攝很重要，別在現場拍攝時出差錯。”

“少爺！”金秘書捏著手機迅速走向兩人。

林無攸微蹙眉頭。

“出什麼事了？”

金秘書掃眼場務，彎腰附在林無攸耳邊說：“夫人早產，我們得立刻趕去醫院。”

林無攸神色驟變。

場務很有眼力見，立刻出聲詢問。

“還有需要更改的地方嗎？”

“有，”林無攸頭也不回地道，“劇組放假五天，等我訊息再確定何時開工。”

黑車以最快速度殺到醫院。

車輛還沒有停穩，林無攸便火速跳下車，目標明確地衝到產房門口。

好在，他之前陪劉懿菲來做過產檢，提前熟悉過醫院產科的路徑，總算沒有在路上迷路。

然而，他仍是最後一位抵達的產婦親屬。

母親酈鳴玉和丈母孃劉曉麗已經守在手術室門口，臉頰上是掩不住的焦慮。

父親林志業也跟個老農民似的蹲在旁邊，手指中間就差夾個點燃但不抽的菸頭。

一聽到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他噌地一下站起來，見是林無攸抵達後，他迎上去，抬腿便是一腳。

“你小子真他媽的不負責任！怎麼現在才他媽的來！”

這道罵聲有點大，酈鳴玉立刻回頭，投來致死目光。

林志業火速閉嘴。

林無攸則面露愧色。

“媽，抱歉，我來晚了……”

酈鳴玉很想如林志業般罵他，作為丈夫怎麼能在妻子走鬼門關時缺席？

可看見兒子身上那件灰撲撲的麻面工作服，再掃眼他眉宇間壓不住的疲憊，責備的話又沒辦法說出口。

“……行了，到近前來等著吧。”

劉曉麗對林家三口的眉眼官司心知肚明，卻沒有任何想要發作的意思。

在這關鍵的節骨眼，沒什麼會比產房中的女兒更重要。

在大眾認知中，錢無所不能，上能通神，下能接地，似乎只要錢到位，世界萬事萬物都要退開一步。

非常不幸的是，錢在生產一事上能發揮的效力並不多。

劉懿菲在懷孕期間養得很好，既不太胖也不太瘦，胎位和胎體也很正常，但她生起來仍是費勁。

產房上的紅燈亮了兩個小時。

亮得林無攸雙腳都軟了，勉強扶住牆壁才站穩。

金秘書趕忙上前。

“無攸，別擔心，不會出事的。”

林無攸回頭看眼他，卻沒有回話。他不知道該在此刻說什麼，似乎什麼都顯得淺薄無力。

那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兩個半小時。

終於，紅燈滅了。

大門被推開。

護士抱著白色的襁褓走出來。

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林無攸已經衝到最前方。

“茜茜怎麼樣？不，產婦怎麼樣？”

“產婦很健康，一會兒便會被推到病房，”護士將懷中的嬰孩向前鬆了鬆，“不看看嗎？”

林無攸這才低頭看向襁褓。

一個小嬰兒安靜地躺在裡面。

面板黃黃的，皺皺巴巴地縮起來，兩三根黃色胎毛搭在額頭上，眼睛輕輕閉起來，嘴巴時不時地蠕動一二，像是沒有長開的小猴子。

“……面板這個顏色正常嗎？”他非常猶豫地詢問，“我之前做過調查，其他孩子沒有這麼黃——”

他的質疑被沒有說完，直接被毫不留情的一腳打斷。

酈鳴玉這回是真忍不住了。

“會說話嗎？不會說話閉嘴！”

劉曉麗也難得給姑爺子白眼，她搶過護士手中的襁褓，極小心極慎重地抱在懷裡。

“哦，乖乖，別聽你爸爸說胡話，你才不黃呢，你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小孩。”

也是此刻，劉曉麗才終於詢問。

“是男孩還是女孩？”

護士：“男孩。”

劉曉麗暗暗舒口氣。

說句政治不正確的話，在林家這類一脈單傳又真有億萬家產要繼承的家庭，在生男孩肯定比生女孩好。

想到此處，她又掃眼對面的一家三口。

很奇怪。

除了林志業露出肉眼可見的喜色外，酈鳴玉和林無攸都表情淡淡。

林無攸抓著護士詢問：“什麼時候能看產婦？你確定產婦很健康？”

酈鳴玉則招呼金秘書：“去打電話給老太太報喜，這可是四世同堂的大好事。”

林志業也忙不迭補充：“也給老爺子報個喜，他老人家也挺擔心的。”

“那還是你親自報喜比較合適，”酈鳴玉截斷丈夫的話茬，“可別讓小金耽誤了你們林家的大喜事，我們家小金也當不起這大罪人。”

“老婆，別在這節骨眼說這話……”

酈鳴玉輕哼。

又吵起來了，劉曉麗將看熱鬧的目光收回來。

家屬們輪番看完嬰兒，護士便將嬰兒抱去新生兒病房。

不多時，產婦被從產婦裡推出來，劉懿菲累得滿頭滿臉都是汗珠，碎髮一縷縷地黏在額頭邊緣，嘴唇蒼白得不帶任何血色。

見狀，林無攸抬腿追上去。

“茜茜，我在這裡，我一直在外面……”

劉懿菲虛弱地笑了下。

“我知道你會來。”

兩人還想多說兩句貼心話，卻被護士無情制止。

“這位先生你可以等產婦恢復好再說。”

正常人在此刻便該自動退卻，林無攸卻並非正常人。

“產婦什麼時候能恢復好？”

護士：“……”

四個小時後，林無攸終於再次坐在病床邊。

劉懿菲睡了個短覺，狀態恢復些許，唇色也不如先前那麼難看。

“無攸，你有沒有去看過寶寶？”她主動詢問。

林無攸笑著點頭。

“寶寶很健康，所以你也要儘快健康起來，”他拉住劉懿菲搭在病床邊緣的手掌，溫柔又愛憐的撫摸，“我在產婦外待得兩個半小時太漫長了，漫長到我絕對不願意再來一次。”

劉懿菲笑得格外開心。

“我該為能讓林導如此牽腸掛肚感到開心。”

林無攸搖頭：“這可不是個好笑話。”

“你是從劇組趕回來的？”劉懿菲又問，“這次又要休息幾天？”

林無攸沒回答，只將那隻手掌重新放回被子裡。

劉懿菲嘆氣：“你還從來沒有在拍攝期間有過如此頻繁的休假，你讓我為此感到愧疚。”

“別愧疚，”林無攸伸手替她掖被角，“我不光是林無攸導演，我還是劉懿菲的丈夫。這是必須要做出的權衡。”

眼看劉懿菲還要再說些什麼，他直接俯身吻上劉懿菲額頭。

“好啦，安心休息吧，外面一切有我呢。”他頓了頓，“謝謝你，謝謝你安然無恙地回到我身邊。”

“……別說得那麼好聽，我還不想現在哭出來。”

話音未落，劉懿菲便拉上被角，隔絕外部的一切目光，特別是她完全無法拒絕的那道溫柔目光。

林無攸又在病床邊坐了頃刻，接著才起身離開。

病床房門被帶上。

守在病房門口的金秘書上前。

“姜聞來了。”他說，“特意來探望小少爺。”

“老太太回去了嗎？”林無攸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