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山裡的規矩,山財不能獨享。
而獵人在跑山途中,原本想要打的牲口沒打著,卻意外撿著或打著旁的牲口,這叫山神爺送來的外財,見著都得有份。
還有個規矩,叫見面分一半,而這一半是跟誰分呢?
青皮子,也就是狼。
狼這牲口將獵物捕殺之後,首先會吃內臟,待吃飽了之後,就會將獵物掩埋起來。
有時候獵人上山溜達瞅見,哪怕拿回家去,也得給青皮子留點。
所以見面分一半的規矩是這麼來的,還有獵人下套子,套著牲口了,有人溜達瞅見,想要拿回家,也得給人留點。
否則就是不懂人情世故,壞了規矩。
這柴兵、李福強和王虎三人剛要壞規矩,這報應就來了,你就說多巧吧!
從徐寧此時的位置看,在三四十米之外老椴樹根子的天視窗,有一個黑乎乎的腦袋伸了出來,它倆前爪扒拉這椴樹天窗的樹沿,眯著小眼睛扭頭到處瞅。
熊出天倉是先伸爪再探頭,出地倉、石頭倉子則是先探頭再伸爪。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地倉子口太小,黑瞎子就得先伸爪子,在探頭縮腰往外拱,否則它就得卡倉子裡出不來。
出倉後,黑瞎子就會後腳站立,直立起來觀察四周,然後視危險情況,選擇回倉、逃跑、戰鬥。
但黑瞎子只要出倉,那就很少有再回倉子蹲著的,因為它們大多是被吵醒的,認為這倉子已經不安全了。
“快回去!”
徐寧瞅見黑瞎子伸脖探頭,便急忙大喊。
“我艹!”
柴兵有些驚訝。
李福強邊往回跑邊說道:“我特麼敲那麼老長時間它不出,現在出來幹j毛啊!”
“興許是讓槍聲驚著了!三哥,你跟虎子擱我倆左右躲樹後邊,大哥,你跟我上前!我往他腦袋上拍,伱打它白紋!”
“妥啦!”
柴兵端著槍,道:“兄弟,這玩應好打嗎?”
“說好打也好打,得看咋打!”
“三哥,先聽我兄弟的,這事你沒經驗,等下回再讓你響槍!”
柴兵聽這話點頭笑說:“嗯吶,這回我漲漲見識!”
王虎擱旁邊說:“三哥,要是聽著熊吼可別哆嗦嗷,上回跟我二哥獵熊聽著一聲,誒媽呀,可大動靜了,當時要不是強哥拽著我跑,我都懵比了。”
“虎子也不善了,當時沒尿褲子,要擱旁人早嚇破膽了。”
這時,那老椴樹根子上的黑瞎子,已經瞅見徐寧四人,並且正在往外拱,整個上半身都露了出來。
這黑瞎子的髮型有些嗆毛嗆刺,邊往外面拱,邊唉聲嘆氣。
它抓了一秋天膘,吃的體胖肚肥,就尋思趕緊找個倉子住下,否則這一天比一天冷,哪怕全身有肥膘護著,也沒必要擱外頭挨凍,誰樂意遭這罪啊。
所以它就趕著下大雪前,來到了這個老椴樹倉子蹲下了。
這頭黑瞎子睡覺死,它感覺剛睡不長時間,外頭就響起了鐺鐺鐺的敲擊聲,它尋思外頭的傻狍子撞樹玩呢,就沒有搭理。
哪成想,在它半睡半醒之間,突然聽到兩聲熟悉的槍響!
這槍聲震耳欲聾,瞬間將它驚醒,因為它曾經聽到過這聲響。
那是個秋天,它正在林子裡趴著睡覺,忽然有一群狗嗷嗷叫喚著朝它奔來,然後就將它給圍住了。
黑瞎子沒有迎戰之心,轉身就要跑,但一群狗就擱後頭追,氣的它回身一巴掌拍死一條狗,剩下的狗鍥而不捨,緊追著它襠間咬,這下黑瞎子氣急敗壞了。
瑪德,我留你狗命,你要我斷子絕孫?
隨即回身衝著幾條狗就去了,僅過去片刻工夫,它就將這些狗全拍死了。
這時候,遠處傳來槍響,它只感覺肩膀頭子一沉,然後劇痛感覺傳來,它心想這玩應能要我熊命!
便轉身朝著林子深處跑,這才逃過一劫。
而它肩膀頭的傷,養了半個多月才癒合,到現在抬膀子還有點不得勁呢。
所以,黑瞎子就將這能要了它命的聲響記住了。
再次聽到這種響聲,它擱倉子裡瞬間就驚醒過來。
隨即往外拱,起初它沒瞅見動靜,卻聞著味了。
直到徐寧四人朝它奔來,它才注意到,便緊忙往外頭竄。
此刻,徐寧四人已經奔到老椴樹根子周圍,抬頭正瞅著黑瞎子往外拱呢。
“三哥,你跟虎子去那邊拉,瞅著點周圍情況,快!”
“誒!”
柴兵和王虎順著徐寧手指的方向奔去,隨即站在大倒樹的尖端位置,身旁靠著一顆大青楊。
而徐寧和李福強則端著槍,注視著剛把後爪子抬出天窗的黑瞎子。
“大哥,你瞅著點……”
徐寧剛要提醒李福強注意點身後,這時五六十米開外,突然傳來牲口跑動的聲音。
李福強和徐寧同時朝著聲音來源方向望去,就瞅見三頭青皮子,正貓著腰往他倆這頭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