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袖改天象 平地起風雷
禿山頭,一片片焦黑於蒼白的岩石上碎裂鋪展,只殘陽斜照。
“你且看他能不能奈得我何。”
青袍獨臂道人言語間並無威勢,只像是在說著一件家常小事,如同膳房中人問那柴火需不需再旺上一分,亦如同品茗之客問店小二為何故少添葉一錢。
葉枯與上官玄清二人心中凜然,那青袍獨臂道人竟隱隱有一言成天勢之妙,雖只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那處,其後卻有於這天地相接之勢,似有無盡玄妙自其立身處鋪展開來,給人以大道如天之感。
其境界只怕真的高的沒邊,深不可測,恐怕在羽境之中都算不得弱手。
不論這夏帝道紋到底威力如何,眼下被這羽境尊者所察,若真動起手來,只怕兩人都沒有機會將其祭出便身首異處了。
上官玄清也就不再藏了,只將那似木非木、似玉非玉的錦盒懸在頭頂,其古意盎然,要承載包容夏帝道紋,本身也必定是上品佳材,這錦盒雖然並不大,其內卻彷彿可包容萬物,收星納月。
青袍道人見了錦盒,隻眼睛一眯,將那股氣勢收了也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心中何想,片刻後冷不丁道:“你們這模樣到不像是凌家中人。”
葉枯心中一跳,這青袍道人必是看出了些什麼端倪來。
那股威勢一收,他與上官玄清都緩過了些勁頭來,葉枯艱難地站起身將雙手一拱,也不提凌家的事,道:“晚輩兄妹二人到這山頭來只是偶然,見前輩馭虹之威勢不敢不躲,卻不想做了回小人,衝撞了前輩。”
上官玄清見葉枯面對羽境尊者居然能有這幅不卑不亢的氣度姿態,心中不自覺生出些異樣來,暗襯道:“這葉枯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般膽識,憑他那北王世子的身份?只怕在這青袍道人面前這身份真算不得什麼。母后只道這葉枯修不得道,萬般不同意我與這人的婚事,要是見了這一幕又不知該作何感想。”
“兄妹?衝撞?”青袍獨臂道人嗤笑一聲,他活了這麼大的年歲,眼睫毛都是空的,有些事不點破不代表他就看不穿。
這道人眼中有點點精光閃爍,向著葉枯與上官玄清兩人呵呵一笑,看的兩人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來,在上官玄清想來,這尋常人莫說被囚六百年,便是在那昏天黑地中禁足六十日便會活生生瘋了來,這般人物應是一身滔天怨氣,見誰不順眼就一道掌印按過去就殺了才對。
只是她卻想漏了一處,這青袍人雖被囚六百載,可心中仍是惦記著他這位師兄,此前那番自述中其實多有轉圜之地,絕不是個一心只知埋怨以至於生出無邊恨意,憤世嫉俗的魔頭。
再者,這往事中更深的隱秘又有誰人能知?
“我也不與你們為難,只是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尊這心中鬱結被你們全聽了去,倒是丟盡了顏面,你們拂我麵皮,我卻以德報怨,送你們一句話,再送你們一個雙宿雙飛。”
“凌家,凌家,我最看不得他們那副自以為超然世外,俯瞰凡塵的模樣,全是些狗屁東西!掃興至極!”
青袍獨臂道人心中耐性似是已被葉枯與上官玄清磨了個乾淨,大袖一揮,天地間忽有狂風頓生!
葉枯只聞一陣呼嘯入耳,猛烈的大風吹得他睜不開眼,滿頭黑髮狂舞,只覺得人面上的五官都要給吹平了去。
這一股絕大的力量不容他有半分抗拒,耳邊只呼呼風響,身體連帶著數不盡的碎石早被拋上了天來,那一掌之下本就傷的不輕,眼下無處著力,只得隨狂風在這空中亂奔。
這風絕不是天成,乃是那青袍獨臂道人一拂而就,吹得葉枯不敢睜眼,耳中只聞呼嘯不聽他聲,鼻下一吸就引得狂風入體,在五臟六腑中一陣橫衝直撞,只得趕緊又閉了口。
這下他是閉了五官,封了五識,只有那狂風裹了碎石時不時打在身上生疼,方才讓葉枯對周遭有所感知。
一袖改天象,平地起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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