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韞濃

第94章 吵架

雖然能落井下石,想著鬥倒元家最好,但他們最首要的敵人是太后黨派。

因為只要慕湖舟一當上皇帝,那他們一點喘息都不會有,馬上就得死。

齊丞相不緊不慢地站了出來,“雖說張家又錯,但朝榮郡主也的確是夜闖宮闈了。”

“擅闖?當時我母親危在旦夕,事出從急,那時守門的金吾衛卻假傳旨意,不讓我進宮探望母親。我疑心宮中有人生事謀反,這才急著帶部曲入宮。”元韞濃立於殿中,朗聲道。

她似笑非笑地道:“我分明是一心為君,想著——清君側。”

滿朝寂靜。

白統領厲聲喝道:“放肆!擅闖宮門乃大罪,豈容你在這裡巧言詭辯!就算有刺客,也該稟明聖上!”

“若真是刺客呢?待我稟明陛下,早就來不及了。白統領,你這話說的,是巴不得再有危機時無人挺身而出救駕嗎?”元韞濃不疾不徐地問。

口舌之爭,你來我往,元韞濃最是擅長不動聲色地詭辯。

有人潑髒水,她便要避重就輕地潑回去。

不管真的假的,黑的白的,一律都講得天花亂墜。

丞相冷聲喝道:“聽朝榮郡主此意,是不知道惠貞長公主謀害張貴妃,只是恰好在那個時候進宮探病了?當日張貴妃於宴上暴斃,郡主在那種時候進宮,可真是好興致。”

張開華也立刻擰眉看了過來。

他隱約覺得這些事情跟太后黨派脫不了干係,但是當時傳來的訊息是惠貞長公主畏罪自裁。

儘管他仍覺得太后黨派動手的可能性更大些,但也多少起了疑心。

元韞濃問:“丞相為何要如此汙衊母親?母親生病,在自己宮中不曾離開,更是未曾踏足宴席半步。如此怎能說是母親謀害張貴妃?”

“空口無憑,此事是太后娘娘定得罪,陛下授意,難不成郡主是質疑太后和陛下的旨意了?”丞相怒目而視。

“金吾衛當夜值守記錄全部在冊,宮女證詞我也早就派人抄錄,若是丞相想看,我隨時可以叫人拿來給丞相看看。”元韞濃眸光微冷。

白統領立即道:“即便如此,長公主與張貴妃素有嫌隙,焉知不是她指使他人下毒?”

元韞濃唇角微微勾起,“當時皇后不是抓到了投毒的宮女嗎?”

丞相面色驟變。

那個宮女曾經在惠貞長公主宮裡當過一段時候的灑掃宮女,後面被調去了廣儲司。

被他們收買了之後,宮女給張貴妃投毒。

至於事後?宮女自然也被處理掉了。

元韞濃眼中寒光乍現,“偏偏這宮女還沒審就被殺了,她的家人還拿到了一筆不菲的錢。怎麼如此這下毒的宮女,還能得了銀錢獎勵嗎?”

廣袖垂落,元韞濃抬眸掃過丞相,唇邊噙著一絲冷笑,“還是說,這宮女實際上是丞相支使的,兇手另有其人呢?”

“朝榮郡主可莫要血口噴人!本官行事光明磊落,豈容你汙衊?”丞相勃然大怒。

“光明磊落?”元韞濃眉梢微挑,“先前運往北州支援將士們的那批糧,怎麼偏偏是從光祿寺的舊倉調出的?調舊倉糧草的文書上邊的私印是丞相的,也是丞相光明磊落蓋上的?”

她言辭辛辣:“丞相這是光明磊落地給前線苦苦禦敵的將士們送發了黴的糧食啊,這丞相自己嘗過嗎?”

元蘊英提起這個就來氣,“好哇,原來是你這個老匹夫乾的好事?要不是我妹妹和清河王另外想了法子調糧,就等著北涼人的馬蹄,踏碎你的腦袋吧!”

她說話是一點都不客氣,就差沒指著丞相腦袋罵了。

“你!黃毛丫頭,你居然敢如此辱罵本官?”丞相原先還一陣心驚肉跳,這下被激起了火氣。

“丞相若是沒做這樣的事情,置北州以及將士們的性命於不顧,蘊英也不至於如此氣惱。”岐國公冷聲說道。

元徹回冷嗤:“怎麼?敢做不敢當了?”

“到底是誰敢做不敢當?”白統領鬍鬚氣得直顫,“你們元氏都敢帶著部曲夜闖宮門了,與謀逆無異,還敢在這裡辱罵朝臣?”

元韞濃冷笑回敬:“白統領這般急著扣謀逆的帽子,莫非是記恨我阿兄和三姐管金吾衛時,比你得人心吧?”

“血口噴人!”白統領臉色漲紅。

“金吾衛有多少人真心服你,你自己心裡清楚。”孫鵑紈笑著插了句嘴。

“和你們孫家又有什麼關係!”白統領怒髮衝冠。

孫鵑紈哎喲了一聲:“還不讓人說了?”

蕭煜補了一句:“實話實說而已。”

孫鵑紈贊同地看了他一眼,覺得看他順眼多了。

至少人模人樣的,比裴七拎得清,也比裴九會說話。

沈川點頭,“官場之上,自然要秉公直言。”

孫鵑紈這會連帶著看沈川也順眼了不少。

“朝榮郡主擅闖宮門證據確鑿,還敢攀咬朝臣呢?他們元氏還真是一個樣子啊,連盟友都一樣。”呂大人小聲跟旁邊的臣子講壞話。

“呂大人急什麼?”站在他們旁邊不遠的鄭女幼忽然陰惻惻插話,“這不是還沒罵到你嗎?”

鄭大人咳了一聲:“女幼,別那麼無禮。”

鄭女幼對他更無禮,“你管我啊?父親,咱倆現在是同僚,保持距離啊,別讓人以為我是靠你關係當官的。”

鄭大人險些被氣得吐血。

“你們元氏別欺人太甚了!”白統領吹鬍子瞪眼睛。

“欺人太甚?”元徹回冷笑,“你們白家這群貪生怕死的鼠輩,還躲在我們元家後頭苟且偷生呢。哪回上陣不是我們元家?看不慣我們,你們倒是上啊!”

丞相怒道:“小輩無禮!”

“老輩荒唐!”元蘊英不甘示弱地懟了回去。

群臣們頓時炸了鍋。

他們你一言我一句地吵了起來,尤其是太后黨派和國公黨派的人,此時此刻一點都顧不上什麼體面什麼體統了,吵得面紅耳赤。

也顧不上言語優美了,甚至顧不上惠帝就坐在上面,只顧著吵架。

一個兩個,眼裡都沒有半點對自己陣營的忠誠,全是對吵贏對方的渴望。

元韞濃忽見龍椅之上的惠帝雙目渙散,指尖正神經質地摩挲著一枚丹藥。

這場面實在是鬧得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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