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韞濃

第72章 紫衣最貴

小滿就捧著首飾匣子給元韞濃挑首飾了。

元韞濃還在想裴令儀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偏偏裴令儀還這個時候到了。

一身紫棠色的蟒袍玉帶,裴令儀慣性垂著眼,多少情緒都不顯山露水。

裴令儀一來,平日裡對裴令儀還算是隨和的侍者們這會都起身正色,端正行禮。

畢竟裴令儀如今的身份不一樣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不能給主子添麻煩埋隱患。

聖人之下,紫衣最貴。

男正衣,女起身。

這倒是愈加提醒元韞濃,裴令儀變得不一樣了。

元韞濃坐在那看裴令儀走過來,多少有些鬱悶。

“沈川查案有功,今日早朝上,惠帝賞賜了財帛。但是他如今已是大理寺寺丞,升任太快,惠帝在十幾年之內,不會再給他升職了。”裴令儀說道。

元韞濃沒想過他張嘴就提起沈川,難免愣了愣。

周圍的侍者都是極有眼力,在元韞濃手底下當差,該懂的都懂。

見裴令儀提起廟堂之上的事情,元韞濃又一副洗耳恭聽,要深談的模樣,他們便輕手輕腳地收拾了東西離開。

裴令儀笑了笑,“果然還是軍功升得快,畢竟是拿命拼出來的。”

他的語氣略帶一些自嘲。

畢竟他不可能走沈川的路子,他沒有那種光偉正的背景和支援,而且那也太慢了。

做文官的路,他想要達成目的得幾年、十幾年,甚至於幾十年。

但是上戰場,他如今就即將要達成了目的不是嗎?

“阿姊想著我能同沈川那般做個探花郎,在翰林院或是大理寺就職,卻不想我成了驃騎大將軍,可有失望?”裴令儀問。

“金印紫綬,位同三公,有什麼可失望的?”元韞濃微微蹙眉。

她頓了頓,又道:“你兩度功冠全軍,這明槍暗箭全向著你來了,萬事須得小心。”

“阿姊放心。”裴令儀唇畔的笑意深了幾分,“行軍路遠,回來路上,我給阿姊帶了禮物。”

元韞濃詫異,“什麼禮物?”

“是首飾。”裴令儀答道。

引著元韞濃到鏡前,他極其自然地靠了過來,幾乎將元韞濃圈在自己懷裡和鏡子前。

裴令儀的氣息落在元韞濃耳畔,嗓音微啞:“阿姊來瞧瞧,喜不喜歡。”

他垂著眼睛,輕輕撩開元韞濃頸後的長髮,指腹無意間蹭過元韞濃的後頸。

元韞濃輕輕一顫。

強忍著這熟悉的親暱,周遭開始燥熱,元韞濃道:“要不還是叫霜降進來給我戴上吧?”

“舉手之勞的事,阿姊何故再叫旁人來代勞?”裴令儀淺笑。

項鍊戴上,白玉的圓月項鍊,冰涼的墜子輕輕垂在胸骨上。

元韞濃低頭看著圓月墜子,微微發怔。

“那年中秋夜,我囊中羞澀,給阿姊的禮物只有白瑪瑙彎月耳墜。鄭女幼說,白瑪瑙太低劣,配不上阿姊。中秋人團圓,彎月不圓滿。”裴令儀說。

他的指腹摩挲過白玉圓月墜子,令元韞濃心驚。

不像是在把玩玉石,倒像是繾綣地摩挲別的什麼東西。

裴令儀輕笑一聲:“那時候我連一個好些的首飾都買不起,如今可以了。我可以給阿姊好的,也可以給阿姊圓滿。”

白玉、滿月,無一不是在向元韞濃證明今非昔比。

“原來的白瑪瑙彎月耳墜如今在我這裡,待到哪一日我惹了阿姊生氣,可要拿它向阿姊求饒賣可憐的。”裴令儀不知從哪拎出那對耳墜,在元韞濃面前晃了晃。

元韞濃下意識伸出手去接。

裴令儀卻收攏了掌心,將耳墜裹入掌心裡,“到那時候,阿姊可要念及舊情,饒我一回。”

“你……”元韞濃還沒說什麼。

裴令儀又點了一下元韞濃脖頸上的圓月項鍊,“便先拿這個,討阿姊歡心。”

裴令儀輕聲問:“我覺得很好看,阿姊覺得呢?”

元韞濃下意識抬眸望向鏡子,恰好和鏡子裡的裴令儀不偏不倚對上視線。

裴令儀和鏡中的元韞濃對視,眸光漸暗,像是淬了融化的流銀般,掃過她髮梢、眼尾、脖頸、肌膚。

似乎視線所過的地方都泛起燙意,連她鬢邊搖曳的碎影都格外眷戀。

元韞濃連忙錯開視線,“好了,走吧,你的接風宴,遲了可就不好了。”

她推門而出。

裴令儀凝視著元韞濃的背影,停頓了一下,跟了上去。

在慕湖舟請旨賜婚之前,他還一直打算溫水煮青蛙的。

但是如今看來,是不行的了。

元韞濃快步走到府門前,卻發現原本的馬車換成了一輛看著華麗非凡的。

那珠光寶氣,金碧輝煌到但凡是過路之人,都會駐足觀看的程度。

元韞濃又哽住了,用顫抖的手指了指那輛車,“我的車怎麼換成這了?”

馬車車壁上雕刻花草、飛禽、走獸,又鑲嵌珍珠、瑪瑙、金銀、寶石、珊瑚……

簡直是恨不得把所有稀世珍寶都鑲嵌上去。

好看是好看,華麗是華麗,但是她坐著這個到處跑,還去宮裡,未免也太高調了些。

恨不得告訴所有人,我朝榮郡主就是比宮裡頭所有貴人都高貴,都有錢嗎?

霜降猶豫了一下,道:“郡主,五郎換的。”

“快給我換回去。”元韞濃惱羞成怒,“這車放出去成什麼樣子?我現在就已經接了鳳印成皇后了嗎?”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裴令儀的聲音:“當年國公與長公主為阿姊所制百花裙,百花冠,我如今為阿姊造一架百寶車又如何不可?”

元韞濃轉過身看他,更是氣得慌。

她都懷疑孩子是不是之前過得太苦了,導致現在報復性地花錢亂買東西,還養成了這種暴發戶的方式。

“你是不是打仗傷到腦子了?這像話嗎?這能比嗎?”元韞濃氣道,“百花裙百花冠是我爹孃送我的,而且那時候是及笄之禮。你送的這是到處跑的馬車,還要跑去宮裡赴宴,還是你的接風宴。”

“時候一樣嗎?意義一樣嗎?”

“我是現在要成太子妃了,不是已經是皇后了。你現在是有了軍功,不是當了皇帝了。”

“你剛成了驃騎大將軍,就送我這樣的車馬,還嫌我們那位好陛下不夠猜忌你,猜忌元氏嗎?”

“你還嫌盯著你的眼睛不夠多,不夠眾矢之的嗎?非得所有人都明裡暗裡給你使絆子啊?”

可見元韞濃真的氣,說了一堆。

裴令儀頓了頓,彎起唇角,“阿姊會成皇后的,提前有這禮遇,也是合理的。”

元韞濃見他這油鹽不進的模樣,更是險些氣倒。

“阿姊快些上車吧,一會赴宴該遲了,我來替阿姊開頭引路。”裴令儀照舊噙著笑。

元韞濃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想裴令儀在外邊開路,還要惹眼高調,只得扯著他一塊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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