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國公看了元韞濃一眼,嘆了口氣,“臣聽從陛下吩咐。”
“我倒覺得,應憐同三郎甚是合適。”惠貞長公主道。
“皇姐此話怎講?”惠帝問道。
惠貞長公主指了指慕湖舟,又指了指元韞濃,“湖舟排行第三,應憐在家中又排第四,順下來多巧。陛下先前不還同我開過玩笑,說慕小三和元小四,聽著不三不四的。”
“這倒是確有此事。”惠帝含笑點了點頭。
“不過還是要聽陛下旨意的,看看陛下覺得,朝榮同誰更配了。”惠貞長公主說道。
元韞濃等待惠帝下旨。
片刻之後,惠帝做出了決定,“好。”
“擬旨。”他道,“為三皇子慕湖舟,朝榮郡主元韞濃賜婚,著欽天監擇一良辰吉日完婚。”
那就是訂婚了。
還沒等眾人驚訝,惠帝就下了第二道旨意:“朕念江山社稷之傳承,國祚綿延之重責。今諸皇子中,皇三子慕湖舟秉性仁孝溫厚,天資聰慧,昭然可鑑。”
皇后意識到了什麼,激動地看向惠帝。
惠帝繼續道:“朕觀其德才兼備,堪當大任,實乃儲君之選。即日起,冊立慕湖舟為太子,入主東宮。望其日後,愈加勤勉,修身治國,以仁為本,以賢為範,不負朕之厚望,不負天下臣民之託。”
這道立儲詔,使得在座眾人瞠目結舌。
一時間眾人神采各異,一個比一個精彩。
就連慕湖舟本人也流露出詫異之色,他身邊的慕載物臉色更是難看到不行。
誰不希望自己是名正言順的正統?
但到了這份上,想不謀逆也不可能了,三皇子黨和五皇子黨早已經是敵對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
慕湖舟長舒一口氣,跪地接旨,“兒臣謝父皇。”
又是賜婚又是立儲的,這下可好,慕湖舟一時間風頭無人能比。
就連皇后也被這天大的大好訊息衝昏了頭腦,就連看元韞濃都順眼了不少。
元韞濃也稍稍鬆了口氣。
慕湖舟如今是太子,惠帝也給她和慕湖舟賜了婚,算是定了親。
待到欽天監擇取良辰吉日,她和慕湖舟完婚,她就是太子妃了。
太子妃,下一步就是皇后。
她必然可以得償所願。
這場賞花宴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一切突然又突兀,每個人回了家都需要好好消化消化今日的所見所聞。
鄭女幼都有些恍惚,她就這麼看著元韞濃在她身邊被定親了?
和慕湖舟含笑道別之後,元韞濃坐上了回家的馬車。
“這下得償所願了?”惠貞長公主無奈道。
“阿孃。”元韞濃抱著惠貞長公主的手臂撒嬌。
元蘊英看不下去她那膩乎勁兒,嘖了一聲:“行了,這麼大的人了還要抱著孃親撒嬌,你也真是的。”
她說完,又道:“皇室可比不得家中,再加上太后和皇后在那,你過得可不會比得上家裡舒心。”
“要我說,你又何必嫁人呢?在家中不好嗎?父母兄姐自會照顧你一輩子的。”她有些變扭地別過臉。
“我就知道,二姐是關心我。”元韞濃笑。
“別胡說。”元蘊英矢口否認。
岐國公嘆息:“你二姐說得不無道理,但既然這是你想要的,爹孃都不會阻攔你。”
元韞濃說:“父親,我懂該做什麼的,不會讓族中為難。”
“為父不是這個意思,你只管去做吧,還有元氏給你兜底呢。”岐國公摸了摸元韞濃的腦袋。
他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道:“為父昨夜裡,收到了你兄長的書信,他和五郎得了勝,隔日啟程回京,馬上就要回來了。”
元韞濃愣了愣,不知怎的又有些心虛。
等裴令儀回來,知道她已經跟慕湖舟定了親,怕是得發瘋吧?
“此次平定叛亂,二郎和五郎都有功。”惠貞長公主顯然是昨夜裡也看了那封信,知道這件事情,和岐國公透過氣了,“尤其是五郎,不僅平定叛亂,鎮壓邊境,還將叛軍收編入隊。”
元韞濃又是一怔。
還把叛軍收編了?看來裴令儀很好地用了莊且最後的價值。
這麼一說的話,裴令儀兩度大獲全勝,這功績惠帝怕是再封也沒有什麼可封的了。
而且更要緊的,是裴令儀本就因為這兩回有了一定基礎的兵權,這次回來還帶了那麼多收編的叛軍。
功高蓋主,裴令儀怕是從惠帝的眼中釘,肉中刺,要更進一步了。
果然岐國公也有這樣的擔憂,“如此一來,我元氏怕是又要成了炙手可熱的眾矢之的。”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本就是高門顯貴,宗親世家。
如今女兒馬上要成來日的太子妃,兒子和義子又立了大功。
尤其是義子,等到明日這份功績送到御案上,惠帝無論如何都會給裴令儀封一個驃騎大將軍。
再之後,便是封無可封了。
才及冠,便封無可封。這之後的風險,怕是數不盡了。
“好了。”惠貞長公主寬慰道,“孩子們爭氣,你又何必愁苦呢?別人家是為子孫愚兮禮義疏而愁白了頭髮,你是孩子們個個都好也要愁,真要叫別人惱羞變怒了。”
岐國公聽了此言,不禁露了笑,“公主真是,淨會玩笑。”
元韞濃說:“大姐姐在白雲觀修行已久,不如傳信,請她下山在家中小住一段時間。也好待到阿兄和清都回來,我們一家團圓幾時。”
元雲和自打雲水真人回京之後,就幾乎是一直在白雲觀裡同雲水真人修行。
講真的,元韞濃有時候都會懷疑,元雲和是在和雲水真人一起在白雲觀裡給惠帝下咒。
畢竟元雲和每回給她來信,都要非常刻意地問候一句“陛下身體康健否”。
元韞濃一般都當看不見,因為她只要一回元雲和“陛下身子康健”,下一回元雲和的來信就是“如有國喪,天下皆知”。
元韞濃都怕她們這些大逆不道的信被誰截去看了,送到惠帝面前。
岐國公聞言,點頭,“為父回去便修書一封寄去白雲觀,叫你大姐歸家。”
“等到二郎和五郎回來,我們一家便是能團聚多時了。”惠貞長公主也笑。
元韞濃看著母親,看來母親雖然還放不下惠帝,但也多少解開了心結。
因為此刻的惠貞長公主,認為岐國公府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