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韞濃只是往外瞥了一眼,便淡淡地收回了視線,放下車簾坐了回去。
“此地不宜久留,換地方。”元韞濃平淡道,“去偏遠些的村子看看情況吧。”
慕湖舟點頭,吩咐底下人照辦。
“看來之前賑災來的財帛糧草也沒到災民手裡。”慕湖舟皺眉。
元韞濃說:“若是到了,後頭再來的官員也不至於無功而返。”
到了稍微偏遠的村莊那,也是一樣的民憤四起,怨聲載道。
慕湖舟找來村長詳細詢問,對方十分拘謹,只以為是從京中來的哪位大官。
“村長,還請如實告知,我們才好對症下藥。”慕湖舟並未表明身份,語氣溫和。
村長猶豫片刻之後,還是嘆了口氣,說:“原本我們靖州還算是富庶之地,都是那回天災之後,才沒落了啊。”
“老人家請講。”元韞濃柔美的長相很容易就讓人放鬆警惕,再加上這禮貌的態度,更加讓人心生好感。
村長說:“旱災之後,沒人來管,原本的州牧大人操勞過度死了。之後其實本來也慢慢恢復了的,但是新來的州牧大人改了好幾項靖州的律法。”
慕湖舟頓了頓,“改律法?”
“是啊,那些田都不讓我們種了。”村長點頭,“肥沃的土地都被富商們霸佔了,我們只能開墾一些貧瘠之地。”
“民脂民膏,搜刮民財。於法不容,於情於理更是不合。”慕湖舟冷聲道。
村長哀嘆:“我們也是沒辦法啊,沒人敢管,有人去討公道,回來都沒了半條命。時間一長,天災人禍,靖州就這樣了。”
慕湖舟面色冷冽,“簡直荒唐。”
硬生生把還算肥沃富饒之地拖成了如今的模樣,靖州州牧和當地的那些富商大賈卻關起門戶來享用那些民脂民膏。
元韞濃問:“除了良田以外,州牧還改了什麼東西?徵收?”
“這個……”村長難開口。
元韞濃見他支支吾吾,就心裡有數了。
“靖州州牧。”元韞濃輕嗤一聲。
“多謝村長對我們說了這些,這些碎銀,還請留下為家中添置一些吧。”慕湖舟頷首,遞給村長一個錢袋。
“哎呀呀,這怎麼使得?”村長慌忙推拒,“大人是為了賑災而來,我們也只不過動動嘴皮子說些事情罷了。”
元韞濃從慕湖舟手裡拿過錢袋,徑直塞進了村長懷裡,“小小心意,不足掛齒,老人家留著吧。”
說罷,她就直接拉著慕湖舟轉身離開,不給村長推拒的機會。
慕湖舟見元韞濃面色不善,上了馬車,“濃濃?”
“靖州州牧可真是好樣的。”元韞濃冷笑,“去州牧府。”
“濃濃莫要因為這種人氣壞了身子。”慕湖舟安慰道,“不值當的。”
元韞濃道:“我還不至於因個將死之人而氣壞了自己。”
真不知道能不能趕在秋後之前回京,那樣的話,還來得及見靖州州牧人頭落地。
若是實在不行,也不必秋後問斬了,直接斬立決吧。
車馬到了州牧府門前,靖州州牧才慢悠悠地出來迎接。
“三皇子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迎。”他悠哉悠哉地行禮。
卻見慕湖舟轉身,又從馬車裡扶了一個人下來。
一道娉娉婷婷,又冷冷清清的人影一晃而過。
靖州州牧定睛一看,見慕湖舟還帶了個貌美少女,難免將慕湖舟看輕了幾分。
前來賑災還帶姬妾,看來這位三皇子也不是什麼嚴謹的人物。
估計就是混混政績,來意思意思的人物吧。
誰料那少女就站在那裡看著他,似乎是在等他做出什麼反應。
靖州州牧愣了愣,心想這皇子姬妾還挺心高氣傲的,“幾位舟車勞頓,要不先用膳,再細談賑災事項?”
元韞濃問:“在這之前,州牧怎麼不向我行禮?”
“啊?”靖州州牧沒想到元韞濃還會主動讓自己行禮。
他看向慕湖舟,見慕湖舟一副縱容的姿態。
小滿冷喝道:“州牧大人,見了朝榮郡主為何不行禮?”
朝榮郡主?三皇子來就算了,皇帝派個郡主跟著幹什麼?
靖州州牧再看了元韞濃一眼,震驚之餘忙行禮道:“下官有眼不識泰山,一時沒認出郡主來,還請郡主恕罪。”
“免禮。”元韞濃微笑,“州牧遠在靖州,陛下幾次傳召都推辭不入京,認不出我來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