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久後,一個名為傾軋的遊牧漢子找到了林莫。
傾軋一身膝褐色袍服,腰束革帶上懸掛著一把匕首與一塊火石,腳踏長靿皮靴。
模樣看上去很憨厚,一副老農模樣,臉上滿是風霜的痕跡,辨不清年紀。
但在那皮帽之下,卻是如鷹般銳利的目光。
林莫心中當即斷言,這位絕對不是什麼憨厚之人。
“跟我來吧。”
傾軋語氣平淡,沒有羞辱,沒有輕視,彷彿做著一件,再為平常不過的事情。
只是臉上帶著一抹,令人難以尋味的笑意。
林莫不知何意,不過相比較一些碎嘴子的人,他更願意與這類只幹事,不多問的人打交道。
很快,兩人就來到圈欄前。
一般,在草原中會有簡易的荊棘圍籬,與石砌基座配上木柵的永久性圈欄。
在這裡的就是,永久性的圈欄。
對於赤烈部落三王子的領地,對於這些自是不會吝嗇。
剛一踏足此處,一股混雜著陳腐羶味、泥土和病弱氣息的濁浪,撲面而來。
片刻,林莫就覺胃裡一陣翻湧,險些沒當場吐出來。
“這就是你要放牧的羊群。”
傾軋指著圈欄內的羊群說道,“一共兩百頭。”
林莫的目光掃過羊群,立馬就明白過來,剛剛傾軋的笑容寓意何在了。
眼前的這哪是什麼二百頭羊啊?分明就是一堆活脫脫的麻煩!
瘦骨嶙峋、皮毛髒汙的老弱病殘佔了多數,幾頭明顯帶病的羊蜷縮在角落,偶爾傳來幾聲咳嗽。
數十頭受傷瘸腿的羊,趴伏在原地,只是在林莫他們過來時抬頭看了看便又低下頭去。
其中,最為扎眼的,莫過於混在羊群中,互相沖撞的幾頭成年公羊,似乎在爭奪著頭羊的身份。
它們犄角粗壯,眼神兇狠的與對方對峙著,前肢一蹄憤怒地刨著地,喉嚨發出沉悶的低吼。
砰!的一聲響!
兩頭羊便撞在了一起。
邊上幾頭也是躍躍欲試的模樣。
眼下情形,看得林莫是眼皮直跳。
不過這些還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林莫看到了羊群中似乎還夾雜著,不少剛斷奶不久的羊羔。
可能是因為營養跟不上,小羊羔們都異常地瘦小,倘若來陣強風,估摸著就會被吹不見了。
它們的母親——那些本該溫順的母羊,此刻卻顯得異常焦躁,不安地咩叫著,警惕地護著幼崽。
大家都知道的,無論什麼生物只要是帶崽的,為了孩子,都會爆發出異樣的能量。
母羊們亦是如此,為了保護孩子,它們什麼都敢頂撞,包括牧羊人。
林莫深呼一口氣,正要開口,卻聽一旁的傾軋先道:
“我們這一共有兩千多頭羊,其他都已經被放出去了。以後這些羊就歸你管了,多一隻少一隻都要向上頭的人報備。”
“還有,今天要趕去的是南邊的草場,這是你的皮鞭。”
傾軋的話簡潔明瞭,將趕羊的皮鞭給了林莫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完全沒有說,任何關於牧羊時,所需要注意的事情。
接過皮鞭的林莫一時有些發愣,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這……這就走了?不說一下牧羊時所需要注意的事項嗎?”
“還有……牧羊……不應該都會有牧羊犬之類的協助管理羊群嗎?”
“咋……我這犬的影子都沒見著呢?”
圈欄內外,除了那二百頭羊,似乎唯一的活物就只有林莫自己了。
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牧羊犬。
對於為何會,被分配放牧這樣一群羊,林莫並不是沒有疑惑。
只是還沒等他問出口,傾軋就離開了。
可能是莫日達想要看他出糗,亦或者是想看看林莫是真心實意的想做事,還是,光嘴上說說而已。
畢竟在莫日達的固有印象中,中陸的權貴子弟,都是些無用廢物。
別說牧羊了,估計連怎麼吃羊都不會。
真正的考驗如天邊的雲彩般,緩緩移動,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