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滑到下巴將貼上水面,我腳尖忽勾到硬物。
“雯雯,快!我踩到東西了!”
我喜出望外,咬牙穩住,另一手死拉她手臂。
猛一使勁,我腰背發力,將她從水裡拽上岸。
“關保……”
她望著我遍體鱗傷的模樣,哭得像孩子,一把抱住我。
“對不起,是我自作聰明,以為離開還能過活,差點害死自己,也傷了你。”
我苦笑:“要分也得活著離島再說。”
她抹我臉上的雨水,哽咽:“不,誰也拆不開咱倆,連我媽也不行。”
我笑而不答。
喘了幾口氣,我撐身起:“他們還在上游。我現在虛得不行,先找人,再回營。”
“嗯。”
她扶著我,沿岸艱難往上走。
這段路像過去一年我們的日子——有坑窪、有平坦、也有絕壁。但我們都咬牙跨過。
或許老天也心軟,走了十幾分鍾,雨勢漸小,只是烏雲仍壓著頭頂,瓢潑轉成連綿陰水。
“這雨怕是一時停不了。”
我抬頭眯眼。
蔣雯雯點頭:“要真是亞熱帶,雨季該來了。”
“雨季?”
我皺了皺眉,心裡暗暗盤算:若真進入雨季,山洪頻發,落腳點必須更高更安全,否則隨時可能全營被衝散。
“先把陳奇勳和阿姨找出來,再想法子修個避洪棚。”我低聲說。
她點頭,眼裡閃過擔憂,“要是他們也被衝到別處,可怎麼辦?”
“只能沿著河岸繼續搜。”我嘆口氣,全身痠痛,卻一步不敢耽誤。
腳下泥漿沒踝,雨點砸臉,汗水鹹苦。我們時而扶樹,時而踩石,沿著河岸曲折前行,腳印很快被雨水抹平。
又走十多分鐘,前方出現兩串凌亂腳窩,旁邊還散落著撕開的樹葉。
“他們應該經過這裡!”蔣雯雯眼睛一亮。
我蹲下摸了摸被水泡軟的腳印,泥漿依舊新鮮,說明人沒走久。我抬頭:“加快步子!”
雨幕裡,我們互相扶持,心撲通亂跳。我不斷給她打氣,她也用目光回應:活下去,把人帶回去。
忽然,耳邊傳來微弱喊聲,伴著嘩啦水響。
“是他們!”我精神一振,用盡氣力吼:“周阿姨!陳奇勳!我們在這!”
聲音穿過雨幕,有人回應。我們顧不得疲憊,朝聲音源頭跌去。
不遠處的石坎上,周紅梅和陳奇勳蜷縮在一起,臉色慘白。見到我們,兩人像抓住稻草,連滾帶爬撲過來。
“關保,雯雯,你們沒事太好了!”陳奇勳聲音發顫,顯然被暴雨和洪流嚇破了膽。
我沒心思責怪,揮手:“先別說,跟緊我們,找塊高地避水!”
四人踩著泥水,往更高坡面挪。頭頂烏雲低壓,閃電劃夜空,影子晃在石間,
我心裡明白,雨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