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他幾乎很少去雲昭的書房,除了邊塞有軍機要事,這個時候,他又會變回沉穩的謝將軍。
其餘時候,他便會言之鑿鑿的說:“雲昭要是個貼心夫婿,又不是大臣,她手底下人多,何至於用我去操勞這些,我安心做個小丈夫,豈不是好?”
高副將如今看著內殿裡,燭火下,雲昭跟幕城延兩人認真討論政事的樣子,覺得謝景墨已經徹底被踢出局了。
內殿裡。
“餘相……是把控朝野,可現下還是忍一忍,起大沖突的話,恐怕會引起下頭的人的不滿,日後諸多事宜,都會很難推進。”幕城延說。
雲昭聞言,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轉瞬即逝。
很快就鬆開了。
幕城延察覺到身側人沉默了一下,沒說話。
他低頭,看了眼雲昭,“怎麼?”
雲昭很淺很淺的笑了一下,“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些禍患遺留許久,要果決的斬草除根,否則日後,終究會成為大患。”
幕城延看著雲昭,“可餘相這個問題,遺留許久,不急在一時。”
幕城延直立起身子,緩緩解釋,“他一直是科考主考官,是朝中諸多朝臣的恩師,如今若動了餘相,他們不會願意,難免會在其他地方為難,再者,餘相……地位高崇,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夠撼動得了的。”
雲昭聞言,眼裡閃過一抹殺意。
她幽幽的說:“逼入窮巷,斬草除根!”
幕城延驚愕,一低頭,看見了雲昭眼神裡閃過的冷肅。
“你……”幕城延沒料到雲昭會這麼說,餘相是三朝元老,朝中各處都有關節,腐敗問題由來已久,是朝中蛀蟲,前朝皇上也籌謀多年,可始終無法撼動。
他們猶猶豫豫,卻從不見雲昭的殺伐果決。
說到底,是顧慮太多。
當然——
也怕餘相反了,自己江山不穩。
雲昭竟然有這樣的膽識,是幕城延沒預料到的,另外一邊,雲昭眼裡的殺戮,也叫幕城延驚愕。
“可我始終還是覺得,需要穩妥一些的好。”
雲昭聞言,笑了笑,“我不想穩妥,我只知道,什麼東西從裡面開始敗,就距天下不安很久了,餘相的手下燒殺搶奪,聽說府裡的陳設堪比皇宮,別人忍得了,我忍不了,我近日裡就會動手,拔出這顆毒瘤。”
幕城延聽出了雲昭話裡的堅決。
他不贊同的皺了皺眉頭,他拿前朝說事,“你可知先皇他——”
話還未開始說。
雲昭先笑了一下,她的眼睛很亮,對上幕城延的目光,四兩撥千斤,“不說這些了,太遲了,早點休息?”
幕城延只好作罷。
可他沒有走,他沉默的站在原地,站在雲昭的身側,手放在腿邊緩緩收緊。
“昭昭……”
“嗯?”雲昭低頭看奏摺。
“我這次回來,覺得……你變了些。”
“是麼?”
幕城延看著遠處的蠟燭。
有些話,他知道或許現在不應該問,他應該多一些耐心。
可遲疑了很久,終究是忍不住。
他狠狠的纂了纂拳頭。
然後,緩緩的說出這麼一句。
“你要誅殺餘相,是因為餘相腐敗本身,還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