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林昊，又看看地上那沓被丟棄的，凌亂的鈔票。
他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昊哥，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李威終於反應過來，幾步衝到林昊面前，壓低了聲音吼道。
“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把這幾個妞叫來嗎？”
“平常都是那些大老闆包著的，今天純粹是賣我個面子！”
“老子讓你白嫖，你還動手打人？”
李威氣得胸口起伏，指著門口的方向。
“你知不知道她們有多貴？”
林昊慢慢坐回沙發上，動作平穩，沒有半點剛才的暴戾。
他端起桌上那杯沒喝完的酒，晃了晃裡面的冰塊。
叮噹。
清脆的聲音在死寂的包間裡格外刺耳。
李威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更是火大。
“操！”
“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不就是為了周婷那個賤人嗎？”
“我他媽這不是想讓你放鬆放鬆，換換腦子嗎！”
林昊終於抬起了眼皮。
他的目光落在李威那張漲紅的臉上，眼神裡沒有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
“放鬆？”
他重複著這個詞，語氣平淡得嚇人。
“找幾個跟她一樣的貨色，在我面前搖尾巴。”
“這就是你說的放鬆？”
李威被他問得一噎。
“我……”
他想說那不一樣，可對上林昊那雙眼睛，後面的話又全堵在了喉嚨裡。
林昊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帶著濃重的嘲弄。
他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把空杯子重重地頓在茶几上。
“下次別再把這種垃圾帶到我面前。”
“我嫌髒。”
林昊把李威的咆哮和那個烏煙瘴氣的包間，一起關在了身後。
他走出了酒吧。
震耳欲聾的音樂被隔絕，世界陡然安靜下來。
他沒有開車。
只是順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晚風帶著一絲涼意，吹走了身上殘留的酒氣和香水味，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一個人影。
孤零零的。
他拐進了一個街邊公園。
深夜的公園空無一人，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照亮著光禿禿的樹枝。
林昊找了條長椅坐下，從口袋裡摸出煙盒。
空的。
他把空煙盒捏成一團，隨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他什麼也不想幹，就這麼坐著。
看著遠處高樓大廈閃爍的燈火，像一雙雙冷漠的眼睛，在俯瞰著城市角落裡，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存在。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掏出來，螢幕上亮起一條銀行簡訊。
【您的賬戶尾號xxxx於23:15收到轉賬人民幣20000.00元，當前餘額xxxx元。】
兩萬塊。
林昊盯著那串數字，嘴角扯出一個沒什麼溫度的弧度。
緊接著，李威的微信訊息彈了出來。
“昊哥，今天是我不對，我他媽就是個傻逼。”
“那兩萬塊你拿著，就當兄弟給你賠罪了。”
“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但周婷那種貨色真不值當。哥們是想讓你換換心情，沒想到辦砸了。”
“別往心裡去。”
“好兄弟，有困難，我肯定幫。”
林昊面無表情地看完。
他沒有回覆。
直接按滅了螢幕。
手機螢幕黑下去，映出他那張冷硬的臉。
他把手機揣回兜裡，站起身，走進了更深的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