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場的四周是一副奇景,圍繞那條上百米寬的綠化帶,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帳篷,成群的羊,一個夏天都沒怎麼下過去,草長不起來,逼的放羊人都把羊趕到這裡來放,羊多了事也多,今天你的羊跑到了別人的羊群,明天他的羊又跑到我的羊群。
好說話的,幫著把羊找出來。
當然也有那扯蛋的,不想把羊還給人。
爭吵和打架就不可避免。
城關派出所的為此頭大不已,每天都要處理這種糾紛。
等於憑空增加了工作量。
有心把這些放羊的勸走,但陸老闆履任後,最要緊的就是民生問題,但凡欺民擾民不給老百姓活路的,必然沒好果子吃,也只能增加人手,維護治安。
放羊人之間雖然糾紛比較多。
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出大事了。
這次不是什麼糾紛。
姜寧到現場時,保安隊長王強早到了。
正和城關所的所長說話。
姜寧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王強答道:“昨晚有個放羊人凍死了。”
姜寧一愣:“晚上雖然有點涼,但還沒到十度以下,怎麼會凍死人?”
城關所的所長嘆氣:“天氣從九月中開始轉涼,雖然還沒到十度以下,但這些放羊人天天風餐露宿的,吃也吃不好,人的耐受力是有限的。”
姜寧也跟著嘆息了一聲,死個人還影響不了他的心情,畢竟他見過的死人太多了,只是也難免同情這些放羊的,問:“報上去了沒有,陸老闆知不知道?”
所長苦著臉道:“剛剛報上去,老闆馬上就到。”
姜寧去看了看死者,是個五十多歲的人。
臉色安詳,看不到痛苦,彷彿睡著了。
周圍好幾個放羊人,都是一臉的嘆息。
姜寧出來問道:“家人知道嗎?”
所長點頭:“已經通知了,估計正在來的路上。”
聊了幾句,幾輛車飛快地開過來。
前面幾輛警車,後面是幾輛小車。
帕薩特都還沒停穩,陸老闆就推開車門下了車。
所長連忙迎了過去,彙報第一手情況。
姜寧沒往前湊,把王強叫到一邊,交待道:“我記得我舅幹完工程好多板房都留在農場沒有拉走,你去找我舅,把那些板房拉來,找幾處地方搭好給那些放羊人住,再通知後勤給提供一些做飯的傢伙什,讓他們自己做飯,好歹能吃頓熱乎的。”
王強答應一聲,開著巡邏車走了。
陸老闆現場聽了彙報後,也去看了看死者。
一臉沉重。
隨後大發雷霆,訓的人噤若寒蟬。。
尤其城關鎮的,一個個汗流浹背。
陸經緯確實很生氣,這種意外不應該發生。
但凡有點責任意識,就應該提前料到。
但凡能提前做一些準備,就不會發生這種悲劇。
陸老闆訓完人,才招呼姜寧走到一邊,問:“姜寧啊,農場能不能做一些工作?”
姜寧道:“已經安排人做了。”
陸老闆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點點頭:“農場也該盡一分社會責任的。”
姜寧就道:“農場有一批閒置的板房,我已經安排人去選地方搭建板房,讓後勤給準備生火取暖做飯的東西和柴米油鹽,讓他們自己做飯吃一頓熱呼的。”
陸經緯臉色更好看了些。
農場為這些放羊人做的已經不少,尤其是那片草帶,維護成本必然不低,雖然初衷是為了杜絕放羊人破壞農場鐵絲網把羊趕進農場放,但畢竟做的事情是好的。
起碼放羊人受益了。
現在還能再進一步,主動做工作。
已無法再苛求。
陸經緯說:“死者有一百多隻羊,家裡沒了頂樑柱,那些羊估計也要處理掉,農場買下來吧,聽說現在羊價低,壓價不要太狠了。”
姜寧壓低聲音:“這種事你也管?”
陸經緯嘆息了一聲:“太可憐了。”
姜寧點了點頭:“行吧,我買下放農場慢慢宰的吃。”
陸經緯再沒說什麼。
交待了下現場的人,就上車離開了。
他太忙了,這種事還用不著他親自處置。
不然只會讓下面的人無所適從沒法幹活。
姜寧沒走,就在現場看城關鎮的人愁眉苦臉。
毫無疑問,這是件大事。
陸老闆現在雖然什麼也沒說。
可等到事情處理完,大機率會秋後算賬。
大夥憂心忡忡,心裡一個勁的直嘆倒黴。
姜寧看了一陣,姜爸和舅舅張躍東聽到訊息,也開著車跑了過來。
到現場問了問情況,也是一陣唏噓。
都是為了生活。
人啊,這一輩子太難了。
聊了幾句,家屬也到了。
來了七八輛車,都是同村的,還有親戚。
下了車就哭天抹淚,現場變成了喪葬場。
姜寧和姜爸舅舅離的遠了些,遠遠看著。
縣裡的人極力勸慰,也是心有悽悽。
忙活了半小時,家屬拉走死者遺體。
縣裡的人領著一個漢子過來,說是死者兄弟。
漢子有些遲疑,問姜寧:“聽說老闆要買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