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2099年，實際上這個時間是完全做不得準的。
就像是月餅包裝袋上的日期一樣，是個薛定諤的數字。
李沐沐趁著電池電量還沒耗光的時候用最快速度檢索了一下自己儲存裡面的資訊，還沒看兩頁就發現自己眼前的數字在左右橫跳。
從2077到2099，就像是心電圖一樣上上下下。
這條世界線上的歷史跟自己熟悉的歷史完全不一樣。
不是說大總統換人那麼簡單。
這邊的初代大總統甚至是個男的，而且就做了一屆。
扶桑維新成功然後入侵，打了十幾年戰爭，然後走上了一條完全不同的歷史線。
沒有超能力變種人，沒有龍女，什麼都沒有，所有的神秘要素只存在於影視劇和文學作品當中。
科技樹倒是已經發展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直接把量子計算晶片埋入到人體大腦當中，平時可以透過太陽能充電，沒有太陽也可以透過純生物電池供電。
她們仨都屬於新一代的生化人，無需自然繁殖，網上點選一下，透過審批流程，48小時內列印胚胎，一個月後包郵到家。
也因此生化人在社會上約定俗成的外號就叫做神奇寶貝。
生化人自己的網路圈子裡面，也以神奇寶貝的名字代稱自己的批次編號。
像她們這些古早時期的御三家都屬於最老的一批型號。
不過所有的網路現在都中斷了，留給她們的只有自己提前儲存下來的各種資訊。
文雅那邊不出意外的都是學習資料，而李羽菲那邊塞滿了各種正經和不正經的藝術作品。
李沐沐這邊儲存的都是天文地理資料情報，以及各種求生知識。
“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京城六環外的衛星城，正準備在這裡搜尋生存物資和醫療救護用品，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倖存者了。”
“地下還是有的。”
在末日到來之時，有一部分人遷居到了地下城市，依靠地熱能維持生存，也有一部分人留在地表，艱難求生。
不過地下地上其實都一樣。
缺的不是能源，而是時間。
“所以我們要怎麼找到那個……什麼來著？”
“輪迴計劃的研究基地。”
“這玩意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嗎？”
校長不在身邊，李羽菲的膽子又肥起來了，開始大聲吐槽：“她怎麼不讓我們去大海里撈針呢？”
那什麼研究所就算用腳後跟想也能猜到，肯定是在地球對面啊。
且不說上哪兒找的問題，你讓我們怎麼過去呢？要是有網還好，現在這裡網路都已經癱瘓了。
找？找個屁！靠著手裡這幾塊電池，能活到哪天都不好說。
簡直是地獄難度。
“別吵，讓我想想……”
李沐沐飛快地翻閱眼前的立體地圖：“在我們附近應該有一座大型的研究機構，我們過去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你是想去肯德基找麥當勞的漢堡麼？”
“在肯德基裡不一定能找到麥當勞的漢堡，但他們兩家的薯條供貨商說不定是同一個。”
李羽菲不說話了。
李沐沐的意思很簡單。
臨近末日之時，人類文明嘗試各種自救方案，各大研究機構之間不可能完全隔絕資訊——應該反過來想，這個時候大家其實應該都很關心別人家的計劃推進進度，說不定人家那個計劃推進的很順利，而自己這邊完全卡住不動了呢？像這種大型的研究機構，在民用地圖上肯定是不好找的，但李沐沐手裡的地圖非常詳實，詳細到了讓她感覺自己仨人的身份都未必是平民的程度。
距離此地最近的一處大型研究機構位於青山，徒步距離45公里。
帝都六環外的道路交通還不算特別擁堵，李羽菲在路邊找了輛車，剛接上火，高興沒三秒鐘，汽車咔嚓一聲碎掉了。
就像是被高溫鍛鍊了一宿的屍體一樣，一碰就灰飛煙滅，碎得連渣子都不剩。
一連試了好幾輛車，就算沒碎掉的也開不起來，她終於還是死掉了這條心。
“腿兒著吧，兩位。”
“就算是走著也行，只不過45公里，只要中途不出意外……”
“別插這種旗啊！”
文雅就是個純純的烏鴉嘴。
三人上路還沒走出六七公里，眼前畫面一變，高速公路上突然變得車水馬龍，一輛輛汽車飛馳而過，差點把李羽菲撞死。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這熱鬧的景象瞬間消失，連帶著腳下的路也一起沒了。
三個人站在已經廢棄的大型商場裡默然無語。
“這是哪兒啊？”
沒有網路自然也就沒有導航，離開商場，她們走到大街上，根據周圍的地標重新核對地圖，發現自己已經偏移了原來的路線。
剛才在北六環，現在已經跑到東五環來了。
“這不要人親命麼？”
李羽菲掩面嘆息：“要是照這樣玩的話，咱們餓死之前都走不到地方。”
李沐沐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轉過頭來說道：“我想到一個辦法。”
“扔骰子決定前進方向麼？”
“差不多吧，其實我剛剛想到，在這裡可以搖人的。”
“搖誰？”
“咱們的老同學。”
李沐沐跪下來，將路上撿到的香菸抽出三根點上插進土裡，按照接引往生經的祈禱方式，咬破手指，書寫出“噬日之狼庭達羅斯”的名字。
俗話說進什麼廟，拜什麼佛。
在這個臨近時間線終端的末日世界，呼喚巡獵時間長河的盧西婭，就是她所能想到的最靠譜的主意。
甭管有用沒用，拜一下試試又不會少塊肉。
隱約之中，她聽到遠方傳來一聲狼嚎，再睜開眼睛，眼前的世界已經變得支離破碎。
這反而是最真實的一面。
道路本身沒有變化，只不過剛剛她們仨一不小心踩中了時空碎片。
李沐沐自己修煉的外科醫生，就屬於棋詔外道，和棋詔一樣擁有窺破虛妄，探索真實的能力。
只不過是一個對內，一個對外。
“好了，跟我走吧，這次不會有什麼問題了，注意一定要跟著我的腳步，我往左你們就往左，我往右你們就往右，千萬不要走錯。”
接下來的道路果然一帆風順。
45公里並不是一個很短的距離，差不多相當於是馬拉松長跑全程的路線。
等她們趕到目的地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仨人飢腸轆轆，精疲力盡。
“最好是能有點吃的，要不然咱仨就找個舒服的地兒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