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烏紗

第65章 段十 玉蓮

杜松揚言不服,袁應泰見重兵集於南城,恐發生動亂,於是下令帶杜松到譙樓問話。

這時杜松靡下部將也意識到自己理虧問題,於是勸阻杜松多多思量。杜松沉吟片刻,然後安排諸將各自約束部眾,這才趕去譙樓。張問也一同前去,並在路上勸說杜松:“杜將軍請放心,軍門不會擅殺大將,最多也就是上書彈劾將軍。將軍有大義之心,顧及大局,光憑這一點,我就會在奏摺裡為將軍說話。”

杜松聽罷張問的話,覺得很有道理。袁應泰也不會傻著自己動手殺人,而張問又是新天子的寵臣,張問若是站在自己這邊就是大大的幫助,於是他便對張問說了許多好話。

二人到了譙樓,剛進樓裡,袁應泰就一聲大喝:“犟驢,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不知道軍法。你違抗軍令,其罪難恕,來人,將杜松拖出去責打六十軍棍!”

幾個軍士撲將上來,杜松正欲開口謾罵,這時張問卻道:“杜將軍,還不快謝軍門不殺之恩?”杜松這才回過味來,心下有些感動,當下就跪倒在地,說道:“謝軍門不殺之恩。”

袁應泰點點頭,臉色一變,依然厲聲道:“還不快拉下去打!”軍士來拉杜松,被杜松一把甩開,“老子自己會走。”

不一會,就聽見外面響起了噼噼啪啪的聲音,卻沒聽見杜松的喊叫。打完之後,眾人將杜松抬進譙樓,只見他滿頭大汗,趴在門板上,光著背和屁股,已經皮肉翻飛。

袁應泰見狀又叫隨軍郎中為杜松上藥,然後緩下口氣道:“本官受皇上重託主持遼東,還得倚仗各位同心協力辦好邊事,可你公然違抗軍令,本官不予懲罰無以服眾。大敵當前,咱們應該平復建州才是。你個姓杜的,何必和本官過不去?”

杜松這才哎喲了一聲,覺得袁應泰對人還算比較實心,雖然被打了,他倒是沒想著記仇,呻吟著說道:“軍門,末將可不是想和您過意不去,可蒙古人和百姓雜居,實乃隱患,末將不過是為了瀋陽安危作想,並無私心。”

張問見罷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心下鬆了一口氣,袁應泰在某些方面還是有長處的,至少可以團結人心。杜松這廝在治軍方面有些見識,可還是有明顯的缺點,先不聽排程就是矯兵悍將,實在讓主將頭疼。

袁應泰自然也知道杜松的脾氣,於是軟硬兼施,跟他說道理、威嚇,這才把他壓制下來。等到將這件事平復下來,袁應泰叫杜松釋放了捉拿的蒙古人,又找人安葬了被炮轟死的人,調撥錢糧安撫其家屬,並下榜安民。同時命令蒙古前鋒並部分明軍向三岔兒堡開進,攻打建虜。

此時已經到冬月,天氣寒冷,張問依然堅持早起,到各地巡察瞭解兵事。時蒙古兵從瀋陽出,張問又到東門觀看,並記錄下人馬數目,裝備,士氣等情況。

張問忙乎這些事情的時候,常常遇到秦玉蓮,有時是湊巧,有時看她騎著馬在附近來回溜達很是刻意。久而久之,張問自然對她那點心思有些瞭解,想勸她幾句,但又怕被她那張刻薄的嘴挖苦,也就暫時打消了念頭。

漸漸地見的次數多了,就混成了熟人,張問對她的反感和惱怒已經淡忘,有時還問她一些關於軍事上的問題,秦玉蓮很樂意解答,每次都詳細闡述,儘量與張問多說話。

一日秦玉蓮說完佈陣方面的問題,扭捏了會兒突然開口:“張大人,那日我說的話只是一時糊塗,其實張大人為人正直,只是我素來說話直來直去的,全然不知傷了人,”說罷她又一本正經地做了一個女子行的萬福禮,“還望大人見諒。”

“啊?”這邊張問卻是聽得一頭霧水,這秦玉蓮怎麼好好的向自己道起歉來了?

秦玉蓮見張問茫然的樣子頓時有些惱羞,自己揣在心中多日的疙瘩,沒想到此人全然忘了。她哼了一聲,“蹬蹬蹬”走到自己的坐騎旁,騎上馬就走。

張問這才反應過來秦玉蓮是為那日他為小女孩披衣一事道歉,心中頓覺得這位嘴巴不饒人的女將也算是個性情中人,時隔多日,竟還記得這件事。

秦玉蓮的悶氣沒有停留多久,這一日張問正在東門外觀察蒙古兵,秦玉蓮又騎馬走了過來,彷彿前幾天道完歉又生氣離開的人並不是她,自然地跟張問打著招呼:“張大人在看什麼呢?”

張問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在估算蒙古前鋒戰力……秦將軍,你看看,覺得這蒙古前鋒比我大明官兵戰力如何?”

秦玉蓮見張問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下有些惱怒,她今天早上剛換的新衣服,雖然穿在盔甲裡面,但是領子那些地方還是能看見的。秦玉蓮生氣地擋在張問面前,張問這才看到了她的表情。張問頓時感覺到嬌嗔,心下好笑。

張問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笑道:“我說今天秦將軍怎麼不一樣,原來是穿了新衣服。”

“啊?”

秦玉蓮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想起先前張問的問題,這才說道:“這些蒙古饑民,不過為了一口吃食打仗,能有多大戰力?要和咱們白杆軍比,三個都比不上一個。”秦玉蓮知道張問是個工作狂,只要和他說軍事上的事,他就會說很多話。

不料張問今天沒有繼續談論軍事,卻看著秦玉蓮道:“我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我是認真想說清楚,可不是開玩笑,你聽了別口是心非地說些沒意思的挖苦話。”

秦玉蓮有些怒氣道:“我何時口是心非了?”

張問頭大,擺擺手道:“好,好,咱們不糾纏這種小問題。我就是納悶,這麼多官員將領,秦將軍不和他們攀關係,成天就找著我幹甚?秦將軍既然是行伍中人,為人肯定喜歡爽快,免得相處起來彆扭得慌,咱們就直話直說,你是不是……有其他意思?”

秦玉蓮聽罷臉色頓時緋紅,與東面初升的朝陽顏色有得一拼,眼神慌亂,不知如何作答。

張問見狀說道:“雖說咱們認識那會有些小矛盾,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我知道秦將軍心眼挺好,卻是個可以相交的人,所以不願意看著你白費心思、浪費時間……”

秦玉蓮不等張問說完,滿臉怒火道:“自作多情!我何時看上你了?我對你這樣的小白臉可沒興趣。”說罷跳上馬背就走。張問也懶得管她,正好說明白了省去一樁麻煩事,免得和秦玉蓮有啥關係,引人注意。

這時城門那邊一隊官兵看到秦玉蓮和張問在一起,頓時起鬨起來。本來軍中女人就少,秦玉蓮模樣耐看,而且是年輕女子,自然會被軍士們關注,對她和張問之間的那點事,大夥茶餘飯後都要笑談一番。這時又看到秦玉蓮和張問在一塊,那些人乾脆唱起四川民歌來:高高山上一樹槐,手把欄干望郎來。娘問女兒呀,你望啥子?我望槐花,幾時開……以前劉鋌唱的那山歌,在川軍中好像很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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