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烏紗

第90章 段十二 總督

或許葉向高是真心以朝廷為重、不願看到凡事以黨爭內鬥為重,但是他就算是三朝元老,也無法平息這黨派中間的新仇舊恨。但說前朝國本之爭以後,就流了多少血,黨爭已不僅僅是政見不同那麼簡單,還帶著私慾、仇恨。

就像兩個親兄弟,本來是一家人;但是你殺了我老婆,我害了你兒子,而且你爭我奪搶家產。那兄弟間的情分,也就是那樣了。

在長期的爭鬥中,君臣離心離德,看不到希望。就像張問,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他現在很風光地當上了浙直總督,說不定哪天皇帝駕崩、閹黨倒臺,就得去刑場上風光。很多官員在這樣的環境下是覺得銀子最踏實,所以什麼政見不政見壓根不管,各自悶聲大財;張問卻覺得銀子也不踏實,就想悶聲培養自己的私人勢力,隱隱有不軌之心。

眾人在御門吵了好幾個時辰,這時候天都黑了,朱由校下令散朝,鴻臚寺官贊唱“退朝”,眾官跪下高呼萬歲,然後各有次序地出了御門。

張問走出左順門,大夥才紛紛散開,分成幾團人議論紛紛地向望恩橋走去。禁城中各處的燈籠已經掛起來,亮堂堂的猶如白晝。

張問慢騰騰地磨蹭了一會,等到崔呈秀過來,這才向其作揖並說了一些感謝的詞。崔呈秀長得矮胖,張問足足比他高了一個頭,這時故意站得遠遠的,否則兩人的外表對比就太有反差了。

“今兒皇上都說支援昌言在浙江的政略,昌言只管放開了手辦事,朝中老夫自有主張。”崔呈秀拍著胸脯說道,也是說給周圍的閹黨聽,儼然一副老大會罩著大夥的神態。

現在閹黨在外朝的勢力依然比不上東林,好不容易逮著著東南幾省的權力,崔呈秀當即就暗示張問,盡心打壓東南的東林黨,提拔自己人。至於福建的白蓮教,都是些小蝦小魚,崔呈秀一時倒給忘記了。

張問一一答應,一起走出東華門,這才和崔呈秀告辭。他的轎子依然等在門外,這時玄月看見張問,就招呼轎伕將轎子抬了過來。

玄月騎馬,張問坐轎,前後都有侍衛提著燈籠。剛走沒幾步,張問就挑開對玄月招了招手,玄月策馬靠了過來。

“你騎馬回去,通知黃仁直和沈敬,到前院客廳等我。”

玄月拱手接了命令,策馬而去。

張問乘轎回到家,門房開了角門,將轎子放入院中。張問從轎子上下來,正看見迎接的曹安,就說道:“曹安,你立刻把家裡安排好、把路上用度的東西也準備一下,我明日去領聖旨、公文,領到了就啟程去浙江。”

“是,少爺……少爺是任什麼官?”

“浙直總督。”張問說到這裡眼睛就放光,權柄,他的最愛。他又問道:“黃仁直和沈敬到了嗎?”

“回少爺,到了,在客廳候著。”

“好。”張問隨徑直去客廳,找兩個幕僚商議商議。

黃仁直和沈敬迎到門口,三人一起入內,張問屏退左右,分上下而坐。未等張問開口,黃仁直已看出張問臉上的神色有異,就問道:“大人,朝裡出了什麼事兒?”

張問道:“今日皇上召見,原本沒什麼大事,可是中途卻一連收到幾份邊關急報。我上午去的,現在才回來,可是出了一些事。袁應泰死了,連帶遼東剩下的十萬大軍一起,遼河以東的諸多重鎮恐怕無力保住;四川、貴州、福建生叛亂;福建全省都亂了套,官府蕩然無存,朝廷已經任命我為浙直總督,節制東南軍政,設法平定福建局勢。”

黃仁直和沈敬聽罷都有吃驚之色,黃仁直摸著鬍鬚道:“這事也太突然了,此前老夫等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張問灌了一口茶道:“我也是。我料到遼東遲早都會出事,不過沒料到這麼快。大概建州那邊已經千里無糧,這青黃不接的時候實在過不去。”

黃仁直道:“老夫前幾日在茶館裡認識了一個戶部照磨的官兒;他打聽到老夫在大人這裡辦差,就設法結交老夫。此人是從浙江調入京師的,對現在浙江的人事瞭解不少,老夫也趁機打聽了一些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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