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驚鶴不死,裴謹澄又如何被請立為世子。
退一萬步講,即便裴驚鶴的死並無隱情,確實是意外,榮妄依舊會把這筆賬記在永寧侯府頭上。
要想保命,她必須得跟永寧侯涇渭分明,勢不兩立。
“祖父,難道就沒有人懷疑元夫人在佛寺跟人……”
私通。
裴桑枝終究是沒有將這兩個字說出口。
一場以清白為餌的拙劣陰謀,圍剿一個可憐可悲的女子。
她不願將其定性為私通。
“沒有人懷疑有貓膩嗎?”裴桑枝目光灼灼的望著裴餘時。
裴餘時緩緩道:“他為人謹慎穩重,與莊氏這段情緣瞞的很緊,哪怕在至親面前也不露半分端倪。”
“在塵埃落定前,他又始終以禮自持,發乎情而止乎禮,不曾越過雷池半步。”
“有人質疑,但所有的質疑聲止於大婚當日,他請了數名女醫及離宮的老嬤嬤,為莊氏驗身,莊氏清白之身尚在。”
“流言蜚語,煙消雲散。”
“而所有的罵名……”
所有的罵名則是讓原配夫人全背了。
對未竟之語,裴桑枝心知肚明。
裴餘時繼續道:“按禮法倫常,停妻再娶惹人詬病,但有原配穢亂佛門的前提在,他未休妻,反倒得了句宅心仁厚的褒揚。”
裴桑枝嗤笑:“果然是學到了耍猴戲的精髓。”
裴餘時幽幽道:“英雄所見略同。”
英雄?
裴桑枝眨眼,她跟裴駙馬配稱英雄嗎?
她這輩子,是要做一個不孝不悌的毒婦的。
“祖父。”裴桑枝目光掃視周遭,聲音壓的極低:“倘若,有朝一日證實原配夫人和驚鶴兄長之死上,父親和母親的手並不如想象中乾淨,您可會為了侯府的百年清名和聲望,替其遮掩,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裴餘時詫異的覷了眼裴桑枝,老老實實問道:“你是不是對永寧侯府的過往有什麼誤會?”
“永寧侯府哪裡來的百年清名。”
“我的父親是個糊塗蛋,著了青樓妓子的道兒,從年輕糊塗到老死。那青樓妓子的兒子,更是大節小禮通通不守,人人提起,嗤之以鼻。”
“至於我……”
“你也看到了,我頂多是個運氣好的紈絝。”
“當年,榮皇后和公主都曾說過,我眼裡泛著清澈的愚蠢。”
“要不是我運氣好尚了公主,侯府早就敗落了。”
裴桑枝眼角抽了又抽。
裴駙馬好有自知之明啊。
“祖父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裴桑枝真心實意的恭維著。
在裴駙馬身上,壓根兒沒有那種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的遺憾和蕭索。
憑實力過的好日子,怎麼不算本事呢。
裴餘時挑眉:“還是你說話好聽。”
“日後,如果你真的能跟榮妄喜結連理,那……”
說著說著,眼珠子滴溜溜轉:“那榮妄說起話來,豈不就是裹著蜜糖的鶴頂紅。”
“又毒,又甜。”
裴桑枝愕然。
他老人家還真信了她畫的大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