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駙馬是侯府名正言順的老太爺,誰都越不過。
裴臨允咬咬下唇,強迫自己嚥下險些脫口而出的話:“祖父明鑑,孫兒自知言行有失,父親當日便請了三十鞭,裴桑枝也掌摑過孫兒了。”
裴餘時側頭看了眼裴桑枝。
裴桑枝站出來,福了福身,輕聲道:祖父,我的確忍無可忍掌摑了裴三公子,然其中是非曲直,還請祖父垂聽分明。”
裴臨允還真是個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蠢貨。
她不提,裴臨允卻自己提起那一巴掌。
裴桑枝不疾不徐,一字未改將當時情形描繪而出。
裴餘時憤慨不已,猛的然欺身上前半步,指尖幾乎戳到裴臨允,怒斥:“我也想問一句,裴臨允,你還是不是人!說你是畜生不如,只怕豺狼虎豹聽了都要羞憤自盡。”
這侯府,果然令人作嘔!
下一瞬,裴餘時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
永寧侯和莊氏臉色大變:“父親息怒。”
“公爹息怒。”
“允哥兒縱有千般錯,到底是您的孫兒啊,要打要罰,都可以。但,這些戳心窩子的話傳出去,允哥兒這輩子就再無入仕的可能了。”
這下,輪到裴餘時驚訝了。
這年頭,什麼人都配入仕了?
裴餘時倒吸一口涼氣,瞪大眼睛,愕然道:“就他?”
“他要入仕?”
“你們夫婦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在講什麼天大的笑話。”
“沒有銅鏡,總該有尿吧,也不先照照自己什麼貨色,配不配提入仕二字。難不成是打算鋌而走險,置大乾律法於不顧,幹那等買官鬻爵的勾當?”
“沒那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真不怕被大風閃了舌頭!”
永寧侯的心底驀地泛起詭異又不合時宜的贊同。
他也看出來了,允哥兒不是那塊料,但也不好直接說出話。
裴臨允的臉紅的宛如被烈火灼燒過,羞憤的恨不得遁地而逃。
“祖父,你小瞧我!”裴臨允梗著脖子,叫囂。
忍讓一詞,徹底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裴餘時扯扯嘴角:“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壓根兒沒有自知之明?又蠢、又瞎,又是非不分的人入仕,就是在草菅人命。”
“還有,我可沒有你這樣丟人現眼的孫兒。”
“從今日起,你喚我一聲駙馬爺或是老太爺,萬不要再喚我為祖父。”
“實話告訴你,我丟不起這個人。”
“滾下去吧,看你一眼就多餘。”
眼見著裴臨允被激怒,有口不擇言發瘋的趨勢,永寧侯沉聲警告:“還不快下去!”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必須得先順著裴駙馬。
至於旁的,再徐徐圖之。
在永寧侯的怒視下,裴臨允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裴餘時深深吸了口氣,良久才長長地舒出一口鬱結在胸的濁氣。
再次抬眸,將矛頭對向了永寧侯和莊氏,問的直白:“既然如此,你們夫婦又何苦將親生骨血接回府中?”
“莫不是特意將人接回府中拘著,就是為了放在眼皮子底下任人肆意磋磨欺凌,再將一個野種捧在心尖上?”
“尤其是你,莊氏!”
“好個賢惠持家的主母!後宅方寸之地,你執掌中饋二十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你的耳目,偏對血親骨肉在你眼皮底下遭人踐踏視若無睹!”
“一不知庇護親女,二不曾嚴懲惡奴,三不能持正家法。”
“桑枝雖未在你膝下承歡,但終究是你十月懷胎,從身上掉下的肉,如何忍心看她如野草般在風雨裡自生自滅!”
“我很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桑枝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