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本無憂,因風起皺。”
“陰陽動靜,相互為根。”
“總歸是怪不到我頭上的。”
“大哥,別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了,只說你的來意吧。”
看了一會兒裴謹澄的表演,她頓覺神清氣爽,連賬本上那些枯燥繁瑣的賬面也變得生動起來。
裴謹澄:裴桑枝簡直不是人,根本聽不懂人話,溝通不了!
“我是你大哥!”
裴桑枝:“你就是我爹也不行。”
“再繞彎子,我可就要送客了。”
裴謹澄猛然抬手,“啪”的一聲脆響,兩支雕花木簪被重重拍在裴桑枝面前的案几上。
“春草如今已一無所有……”
“聲名盡毀,身份不再,連父親的疼愛也失去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與成景翊那紙婚約作為倚仗。她好歹尊你一聲姐姐,你當真忍心將她往死路上逼?難不成你非要眼睜睜看她懸樑自盡,你才肯罷休?”
裴桑枝挑眉道:“她不是還有母親和你們這些做哥哥的依仗,還有錦衣玉食奴僕成群嗎?”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若不是她鳩佔鵲巢,她本來就什麼都沒有。”
話音落下,裴桑枝捻著帕子,將兩支木簪掃在地上,隨意踩了兩腳,輕嘖一聲,嫌棄道:“我可瞧不上成景翊這種始亂終棄的貨色。”
“不是都說了,讓裴春草看好她的狗了嗎?”
“大哥有來我這聽梧院找茬兒的閒功夫,不如多費些心思,快想些法子,早早促成裴春草和成景翊的婚事,省的讓那個賤男人像只蒼蠅一樣在我身邊嗡嗡叫。”
上輩子的成景翊何其春風得意馬蹄急。
剛過弱冠之年,便高中探花,又有整個成氏一族的傾力託舉,仕途光明燦爛。
這輩子,因她這隻討債索命的孤魂野鬼掀起的風浪,竟讓成老太爺動了欲以成景淮取成景翊而代之的念頭。
時也命也。
“成景淮”三字在心頭掠過,裴桑枝眼底的光倏地暗了下來。
有素華姐弟兩塊摻著麩皮糠餅的善意。
自然也有成景淮視而不見袖手旁觀的漠然。
不,不止是漠然。
明明她對成景淮有過救命之恩,有這個前提在,成景淮的漠然就是赤裸裸的恩將仇報!
裴謹澄:“我的意思是,你往後別再與春草為難。”
“她總得掙個好名聲,才好風風光光、堂堂正正的進成府的門。”
裴桑枝笑道:“我讓她作孽的?”
“分明是她自己在外蠻橫跋扈惹是生非,回府後又擺出副委屈模樣。幾滴眼淚,幾句模稜兩可的話,倒叫那些沒腦子的蠢貨爭著當馬前卒,奮不顧身的替她出頭。”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有人上趕著找不痛快,我若不接著,豈不辜負了這番'美意'?”
“大哥,你錦靴裡的匕首露出來了呢。”
“快快藏好。”
“來見自己的親妹妹還帶著刀子像什麼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殺了我呢。”
裴桑枝驀地拔高了聲音,足夠清晰響亮的傳至庭院。
旋即又壓低,戲謔道:“亦或者是,大哥是個被嚇破了膽的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