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又猛地將裴春草擁入懷中,聲音哽咽顫抖得不成樣子,“我成景翊對天起誓,絕不辜負。”
裴春草整個人僵住了。
這餅畫的太過拙劣,連三歲稚童都哄騙不得。
她若真信了成景翊這番鬼話,倒不如那圈中待宰的牲畜。
至少豬玀被宰時尚且懂得嚎叫兩聲。
分明是已經打定主意捨棄她了。
裴春草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咬咬牙,伸手輕撫平坦的小腹:“夫君,興許我腹中已經有你的骨血了。”
“你當真忍心...讓我們的孩兒對著別人喊爹爹嗎?”
成景翊踉蹌著後退半步,瞳孔驟然緊縮,聲音裡帶著不可置信:“不可能......”
“絕、不、可、能。”
裴春草慘然一笑,淚水模糊了視線,猛地抬頭,聲音陡然拔高,字字哀婉悽絕:“為何不可能?”
“是因為……”
“是因為夫君將避子藥佯作補藥,日日哄我飲下麼?”
“夫君可還記得?去歲茶樓聽書,那出妻妾相爭、一屍兩命的戲碼演罷,你特意帶我去醫館,讓大夫將避子湯的藥材一一指認給我看,說怕日後我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
“夫君忘了,我卻記得真切。”
“每一次雲雨過後,那碗熱氣騰騰的“補藥”都會準時送到我手裡。”
“你說……”裴春草的聲音突然輕柔下來,卻帶著毛骨悚然的溫柔,“你說,這是調理身子的良方,用久了才好生養。還說盼著我給你生個像你的兒子,像我的女兒。”
“夫君可知我聽著這些甜言蜜語,看著那碗黑漆漆的湯藥,心裡就像被鈍刀子一下下地剜。”
“所以,你沒喝?”成景翊眯起狹長的眼睛,眉頭緊蹙,冷厲質問著:“每一次,都是我親眼看著你嚥下去的。”
裴春草瞳孔微縮,錯愕不已。
她說了這麼多掏心掏肺的話,竟換不來他半分憐惜嗎?
比她以為的還要絕情。
罷了,她也不遑多讓。
“對!”裴春草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豁出去道:“我每次都是當著你的面將藥喝下,待送你離開後,又硬生生摳著嗓子全吐了出來。”
“因為我早已傾心於你,甘願為你生兒育女,哪怕......哪怕要賠上這條性命!”
不,她想登堂入室,她想讓自己有所依。
夫君靠不住,就靠兒女。
她是絕不可能認命的。
“夫君,我在永寧侯府時,母親日日以珍稀藥材為我調理身子,大夫都說我氣血充盈,最是宜子之相。”
“且,這些日子總覺得身子乏得很,月事也遲了十日未至……”
成景翊心頭驟緊,非但毫無感動,反倒驚駭至極:“你......”
“你怎敢如此自作主張!”
裴春草與他早有婚約一事,上京權貴圈中誰人不知?如今她不僅入了他的後院為妾,若再誕下庶長子......
成景翊喉頭髮緊,眼前彷彿已經浮現那些高門貴女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到那時,他的婚事怕是真要淪為整個上京的笑柄。
世家貴女嫌他荒唐不可託,寒門閨秀又配不上他的門第。
“砰”的一聲,身後的門被一腳踹開。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來人,把春姨娘給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