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幼南綴在王子虛身旁,小聲嘀咕道:“我要是你,我絕對不跟那個崔賢好臉色,什麼東西給他優越上了……”
王子虛苦笑:“你不要脾氣這麼差。按你這個性格,豈不是總要跟人鬧矛盾?”
“是你脾氣太好了!那個人跑過來假裝打招呼目的就是為了炫耀,你看不出來?”
王子虛正色道:“他說的也是實話。不管背後有什麼內情,我確實是沒出版過哪怕一本書。我在這個副主席的位子上,啥也沒做,肯定有人不滿。”
安幼南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你被石同河坑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王子虛笑道:“難道被石同河坑還是什麼好事嗎?”
“他有資格被石同河坑嗎?”
一旁寧春宴和陳青蘿全程旁聽了這段對話,寧春宴表情怪怪的,對安幼南說:
“安小姐,剛才率先嘲諷王子虛的也是你,別人順著你說,不高興的也是你。我真有點擔心你的精神狀態了。”
安幼南揚起臉道:“那當然了,可以嘲諷他的只有我。有什麼不對嗎?”
一旁久未發言的陳青蘿忽然冷不丁說:“我17歲就出版第一本書了。”
眾人將視線移向她,奇怪為何會突然說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陳青蘿看向安幼南:“他看書也沒有我多。”
“……所以呢?”
“我嘲諷他的時候,還沒有你。”
“……你小學生嗎?”
王子虛在一旁說:“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你們不要嘲諷我。”
寧春宴用力戳了一把他的肋骨:“你剛才不是要坦白嗎?話說一半怎麼沒了?別以為能矇混過去。”
王子虛看看左右,低聲道:“我是想說,但是這兒人多耳雜,我不好講。待會兒找個沒人的地方,我告訴你。”
寧春宴急了:“有什麼不好講的?你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情況?哎呀你怎麼老是磨磨唧唧的?我急死了!”
王子虛有苦說不出。
他是安幼南同母異父的哥哥這事,若是曝光出去,只要有心人稍微一查,便會發現,馬永榮的妻子,又曾是王建國的妻子。
屆時,必定引起軒然大波,不僅對他、對安幼南、對王建國,都會造成無窮無盡的麻煩,往嚴重裡說,可能會影響一生。
馬永榮那種體量的商人,可能不會在乎這種程度的緋聞,但對於王子虛這種小家庭,將會是滅頂之災。
謹慎點,他甚至都不應該答應向寧春宴坦白。他也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設,才決定開口的。
寧春宴嘆了口氣,拉上陳青蘿,道:“先應付這個場合吧,待會兒,等眾人散了,我們找個沒人地方,好好聊聊。”
林峰落在眾人後面,悄悄挪步過來,對王子虛道:“剛才怎麼了?”
王子虛道:“你聽到了?”
“沒聽到也猜到了,崔賢自從賣出去版權,恨不得見到人就說。”
王子虛說:“可能現在這個時代越來越功利浮躁,人們都變得更在乎面子和尊嚴了。”
“說直白點吧,”林峰說,“現在所有人都壓抑,喜歡裝逼。”
“哈哈。”王子虛雖然笑了,可他並不高興。
“待會兒午餐,我帶了兩瓶西鳳,請你們吃飯。”
王子虛問:“現在能聚餐嗎?”
“放心,現在是節假日,再說了,我自己掏錢請客,絕對不違反八項規定。”
說完,他又拍了拍王子虛的肩:“待會兒,我肯定是要被他們圍攻,沒精力照顧你。你自己保護好自己。”
王子虛彼時還不明白自己有什麼需要保護的。
……
午宴。席上歡飲,氣氛逐漸活絡起來。
王子虛極少參加這種宴會,以前在單位,他上桌都是為了搞服務,幫忙添酒上菜。這次身份陡變,被請到上座,著實有些不習慣。
席上,人們高談闊論,說了無數文壇軼事,不少王子虛都聞所未聞,可他只是悶頭吃菜,人敬上來便舉杯,跟他搭話才說一兩句,像個悶葫蘆。
與他相比,寧春宴和安幼南就顯得遊刃有餘多了。
寧春宴本就受歡迎,誰來了都能聊兩句,不管關係親疏遠近,都能給人留下好印象,態度不卑不亢,讓人如沐春風;
安幼南更是有極強的政治天賦,只花了三秒,她就記住了桌上所有人的名字和身份,她僅以“王子虛妹妹”這個身份,便博得席上大部分人青睞,一些老文人對她的欣賞之情溢於言表。
而陳青蘿自帶氣場,席間眾人像是知道她的脾氣一般,只敢恭敬地給她敬酒,說兩句祝賀的話,不敢深入溝通,生怕打擾了她偉大的腦子裡孵化靈感。
每每見到這千人千面,王子虛都會感嘆自己沒用:他既不能在社交場合吃得開;又不能像陳青蘿般超然物外,完全不為這些事介懷。
可由於他善於觀察,心裡其實知道該如何做,只是知行不能合一,於是成為不能自洽的半瓶醋,甚是痛苦。
另一位劉副主席正談到幾件文壇軼事,突然話鋒一轉,望向王子虛,發問道:
“王主席,我最近在網上經常看到你,說你是文學刺客,跟石同河鬧得很僵,那是怎麼回事啊?”
王子虛心頭一凜,想起林峰的話。
旁邊另一位西河文藝界人士,李兆麟也道:
“是啊,最近好多人都問我這事,說王子虛是我們西河文協的,我肯定知道點內情。我說我真不知道。他們硬是不信。”
不少人附和起來:“王主席你給我們說說唄?”
王子虛喝了口水:“這事我真不知道怎麼講。”
劉主席說:“就從你怎麼得罪石同河的開始說。”
王子虛說:“那事我在研討會上已經說了。”
劉主席壓低聲音道:“我們想聽聽實際上是怎樣的。”
王子虛苦笑:“實際上也是那樣的啊……”
“這麼說吧,”劉主席道,“我聽一個朋友說,你拿出的那個錄音筆,其實是給石同河做的一個局。”
說完,他舉起雙手,道:“這不是我說的啊,是我朋友說的。他說,石同河不會無緣無故針對一個新人,肯定是背後有人想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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