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具魅力作家’王子虛,公眾得票137萬5281票。位居第一。”
“噗!”陳青蘿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
“我實在沒什麼魅力。”
王子虛撥出一口氣,說完這話,心裡不止是自卑,還有唏噓。
情聖?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得到的名頭。就算是,那也是他用小王子這個面具偽裝出來的,他總覺得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安幼南卻似乎並不認同,她雙手夾住他的臉,把他搓成帶魚的形狀:“你支稜一點,我不想我喜歡的人是個沒有自信的傻逼。”
“說傻逼就有點過分了吧?”
“連自己的魅力都發現不了,你不是傻逼是什麼?”
安幼南揚起臉,又說:“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可以私下見面。只要我們不在公開場合一起露面,我媽是不會知道的。
“而且就算她知道了,也不敢聲張,她一定覺得這是一件醜事,還會幫我們遮掩,我們可以偷偷約會,其實想想也挺刺激……”
王子虛打斷了她的幻想:“你不會還在想談戀愛的事吧?”
安幼南瞪著他:“我就是為了說這事,才到車上來的呀。”
“騙子。”她說,“你不是說作家要真誠嗎?你摸著你的良心說,如果沒有今天這事,你就真的絕對、絕對不會喜歡上我?”
“我說過了,我已經結婚了。”
“我問的是你的心意,你幹嘛轉移話題?你心虛了。”
“沒有,”王子虛說,“對於你來說,可能自己的感覺、心情更重要,但對於我來說,人生最重要的,唯有責任。”
安幼南依然冷笑:“所以,你就是因為有老婆,所以絕對不會喜歡我,對吧?”
“也可以這麼理解。”
“那你說,如果陳青蘿也說喜歡你,你會答應她嗎?”
王子虛愣了半秒,就是這半秒,讓安幼南逮到機會,指著他說:
“你看!你猶豫了!什麼狗屁責任,你就是不想面對現實罷了!”
王子虛忽然感到一陣慌亂,不僅為自己那半秒的猶豫,也是因為,安幼南居然會在此時提陳青蘿的名字。
難道,他的心思已經表現得這麼明顯了嗎?
如果連安幼南都能看出他的心思,他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問心無愧呢?“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安幼南說,“你在想,‘她怎麼知道我暗戀陳青蘿的?她難道是神嗎?’哼,沒錯,我就是神。”
她直起身子,扶著他的肩膀道:“你看,反正都已經精神出軌了,不差一回兩回,而且說不定談一段時間,你老婆就跟你離婚了,你現在拒絕了我,以後指不定後悔呢。”
王子虛嘆了口氣。
“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後回想起我時,會後悔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你只是一時衝動,激素水平消退後,你會厭倦,會用過去的感情磋磨自己現在的感情。與其到時候相看兩厭,不如相忘於江湖。”
“哼,老頭子一樣的發言。”
安幼南嗤之以鼻:“說什麼一時衝動,哪段愛情不是一時衝動?人類的生命本就短暫,為什麼要用永恆為藉口抹殺自己現在的意願?”
“正是因為生命短暫,所以人類才追求永恆。”
“即使追求永恆,一場驚心動魄,能夠珍藏一輩子的初戀,才是我的永恆。你的永恆又是什麼?”
王子虛停頓良久,然後說:“文學。”
“文學?”
“文學。”王子虛點頭。
“呵。”
安幼南撩起頭髮:“你別人設入腦,真把自己當文學騎士了?就算是文學騎士,也要愛,要性,要吃飯睡覺的吧?”
王子虛說:“我不是不食人間五穀,也不是把文學家當成了高風亮節的聖人,讀了這麼多書,見過這麼多人,我也認識到,不管地位多高的人,都是血肉之軀,都有慾望,有些人的慾望甚至遠強於普通人。
“我在乎的是心結。”
“心結?”安幼南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心結。”王子虛說,“我的寫作方法是體驗派的,情緒會影響文字。如果精神上有汙點,就會有心結,下筆就會遲疑。
“我不想以後描寫妹妹、家人、親情的時候,想起的是讓我心懷愧疚的事情。我不像你有那麼強的主體性,反思會讓我下不了筆。”
安幼南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看了良久,翻身從他身上下來了,回到了副駕駛。
“你走吧。”
“嗯?”王子虛望向她。
“走。”安幼南說,“走了就永別了。當你走出這個門,我們這輩子就永遠不再見面了。”
王子虛坐在車裡沉默了一會兒,沉重的空氣漂浮在兩人之間。
最終,在安幼南後悔之前,王子虛推開了車門。
“你妹妹居然是我這個樣子的女人,汙染了你的人生體驗,真是抱歉吶。”安幼南在車內幽幽道。
“不。”王子虛走了出去。
關上車門前,他回過頭說:“我很高興與你相遇。實際上,當我得知我有個妹妹,而且這個妹妹是你這樣優秀的人,其實內心是很高興的。這讓我感到在這個世界上,不那麼孤單了。”
說完,王子虛關上了車門。
數十萬美金打造的豪車裡,透過幽邃的車窗鍍膜,安幼南淚如雨下。
沿著別墅區的小徑往外,穿過綠植掩映的小山丘,走兩百米,就到了濱江大道上。這裡沒什麼車,距離市中心有七八公里。王子虛竟然忘了可以叫車。
實際上,他現在心亂如麻。今日發生之事對他的衝擊不亞於對安幼南的衝擊。分心開解安幼南,倒是讓他度過了應激期。
跟安幼南分別後,一股酸楚又泛上來,心情低落。
他轉過一個拐角,看到一個穿著黃色西裝的人,朝他伸出了手,打了個招呼,似乎早在等他,示意讓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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