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那種腦子有毛病的衛道士——從小也是看過《新白娘子傳奇》的。
但凡是看過《新白娘子傳奇》的觀眾,有誰不討厭法海的?“我特麼可不想親自扮演法海這種角色啊……”陳言低聲嘟囔了一句。
現在眼前這倆妖精,擺明了對初一算是有情有義,又不曾害人。
那兔子精連“一夜夫妻百日恩”都說出來了。
自己卻要來扮演這個棒打鴛鴦的角色?
何苦來的……
“今日你們且回去山中吧。”陳言看了一眼那兔子精:“你被我法力打傷,總要養上兩日的。”
頓了頓,他想了想,才道:“我回去後會問過初一,若是他對你們無意,你們便就此離開這裡。若是他……也對你們有情的話麼……
三日後,我會讓他在野廟的後門貼上一副新的年畫,你們若是看到年畫……
就,就……就特麼的繼續吧!
反正也就剩下三次了。
我還會在村中待上些時日,你們最好不要做害人的事情!否則的話,可就不要怪我出手降妖除魔!”
聽的這話,兩個妖精大喜過望,尤其是那個兔子精,更是千恩萬謝趴在地上連連磕頭。
陳言嘆了口氣,擺擺手,轉身下山去了。
·陳言回到野廟裡,敲開老和尚的門,把今晚的經過說了一通後,老和尚聽的也是面色古怪。
老和尚思索良久後,低頭苦笑道:“我……我哪裡曉得事情是這樣的?我只見妖精,又看上了初一,就擔心初一被妖所害……”
說到後來,老和尚表情越發的怪異,苦笑道:“黃老太家的,若按照你說的,如果初一也願意的話,難道咱們就不管了?任憑那兩個女妖精,她們……她們再來找初一?”
“三次而已,反正已經都這麼多次了。初一的身子也無礙。”陳言抓了抓頭髮,搖頭道:“你要是不肯的話,那也隨你。我反正是不想去殺這倆妖精的。”
他看著老和尚:“我不想當法海,老和尚你想當法海麼?”
老和尚面色古怪,心想……那倆妖精的本事可以把我按在地上隨便揍,你要是不管的話,我哪裡有本事對付她們?
“但……我這裡畢竟是廟裡,她們,她們在我廟裡……做,做那種事情……”
陳言一聽,咧嘴道:“你可拉倒吧!老師傅!都是本鄉本土的人,誰還不知道誰啊?你是真和尚麼?要不你背段《金剛經》給我聽聽?你背得出麼?你也不是什麼真的和尚,不過就是年輕的時候遇到大難,自己遭受打擊,心中悲痛,才尋了這個地方來躲避世俗而已。你心中又不真的信佛!”
老和尚被他說的臉就一僵——雖然事實是這麼一個事實,但真真假假的,名義上也當了這麼多年和尚了,忽然讓他接受,有妖精要每隔幾天來自己廟中跟自己的徒弟那什麼……
還是特麼的倆女妖精。
他的認知上一時半會還真有點接受不了。
“要不然電話,你來一個眼不見為淨。反正你不是病了麼,我出錢讓你去縣裡醫院治病,去住個十天半個月的再回來,你躲開就是了。等你回來,三次也早就結束了。”提到錢,陳言忽然一拍腦袋,然後拉著老和尚出了禪房來到正殿。
繞到了那泥胎佛像後面,陳言一腳踹了上去,將佛像的底座踢了個窟窿。
片刻後,果然從裡面挖出了一個布包袱。開啟後,裡面是一根根橙黃色的金條,足足有二十多根!
這些,應該就是兔子精說的“謝禮”了。
陳言凝視著這些金條,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好麼!要按照這麼算的話……十八歲的初一,這賣身價可不便宜!誒對了!初一,還在柴房裡呢!·陳言把初一從柴房裡扛回了房間裡,先把被打碎的床板抬到一邊,將初一放在了椅子上。
摘下他額頭上的那道符文,然後輕輕拍了拍初一的臉蛋。
初一哼了兩聲後,悠悠醒轉過來,先是用力打了個噴嚏,然後瞪大眼睛看著陳言,才慢吞吞開口:“哥?你,你剛才……”
“哥剛才跟你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你不要多問了。”陳言擺擺手:“現在哥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與你商量!”
“哦。”初一點了點頭,他腦子憨傻,又是對陳言極為信任,陳言讓他不要問,他就真的不問了,只是道:“小言哥,要跟我商量什麼,你說,我聽著。”
陳言看著這個傢伙那張憨厚的臉龐,搖了搖頭,然後笑道:“我問你一個事情,你要老老實實跟我說實話!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做一個奇怪的夢?”
這話問出來,初一頓時臉一紅,瞪大眼睛,但脖子卻縮了起來。
“那,那個,哥,哥是怎麼知道的……”初一支支吾吾,卻搖頭道:“其實,其實不是一個夢,是……是兩個夢。”
我特麼當然知道是兩個……陳言沒好氣的瞪了這個小子一眼。
然後陳言點頭繼續道:“好,那接下來你聽我說,我說的內容,你可能會有億點點震撼……”
幾分鐘後,陳言把事情真相跟這個小子說了一邊。
他訴說的整個過程裡,初一的反應基本就是:驚訝,震撼,疑惑,害羞……
最後就是陷入了沉默。
陳言說完後,初一仍舊是一言不發,坐在那兒愣愣傻傻的發著呆。
“所以呢,我要問明白你的意思。”陳言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緩緩道:“你呢,現在知道事情真相了——雖然你一直以為是做夢,但這個夢也持續了這麼久的日子了。你到底對這倆妖精有沒有情。
你若是不願意的話,我可以保證,我出手讓她們遠離,從此絕不敢再來打擾你!
若是你也有情的話……你……”
初一眼珠彷彿被定住了,轉也不轉,就直勾勾的看著地板,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足足過了有幾分鐘時間,初一才抬起頭來,小聲道:“哥……我說這些天,我怎麼……怎麼總是發呆。那個夢,我白天起床後,就總記著。記著夢裡我們說的話,我們……”
“好了好了!不用給我描述細節啊!”陳言立刻擺手。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初一用力抓了抓腦袋:“我……我白天就總想著,總想著夢裡說的話。我也總想著,為什麼我總做一模一樣的夢,反覆的。
有好幾次,我都想著,那夢要是真的,要是真的……”
得,陳言心中有數了。
“反正話我給你帶到了,三日後,你若是願意接受的話,你就在廟的後門上貼上一張年畫。她們夜裡就會過來和你相會。
你若是不想的話,那就別貼年畫,她們以後就不會再來打擾你。”
陳言說完,起身拍了拍初一的肩膀,留了一句“你自己想明白吧”,然後告辭離開。
讓這個傻小子一個人在房間裡發呆去吧!
·下山回到了村裡,陳言一路走回到家中,院子門開著。
他進來反手關上門,然後就看見堂屋裡黑漆漆的,可顧青衣卻坐在堂屋門口。
黑暗中,她就坐在一張小板凳上,面前地上滿是瓜子殼——手裡還捏著一把瓜子,眼看陳言回來,她還一粒一粒的嗑著。
“身上沒殺氣,看來這次出去沒殺生啊。”顧青衣把瓜子揣回口袋裡,拍拍手,搖頭道:“沒意思,我回去睡覺了。”
沒意思?陳言似笑非笑道:“不想聽我說說今晚的遭遇麼,你可別後悔啊……今晚的事情可老有意思了。”
“嗯?”顧青衣回頭站住了。
陳言走了過去,伸出手來:“瓜子給我一點,聊八卦怎麼能沒有瓜子呢。”
顧青衣頓時眼睛一亮,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瓜子放進陳言手裡,然後轉身進屋,又拿出來了兩罐可樂,塞給陳言一罐。
做完這一切,二十一歲小嫡母才在小板凳上端坐好,眨巴著眼睛看著陳言:“好了!快說吧!”
“看過《新白娘子傳奇》麼?”
“看過呀。”
“看過就好,我告訴你,我今晚差點就當了一次法海!事情是這樣的……”
陳言又花了十幾分鍾,添油加醋的,把山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到後面,顧青衣滿臉都是懊惱:“這麼好玩的事情,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可別!你殺性太重。你要去了,不由分說咔嚓一下,把那倆妖精宰了——這可比法海的罪過更大了。”
顧青衣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問道:“你說……王初一他三天後,會不會在後門貼年畫?”
三天後……
陳言算了算日子。
現在已經是半夜過了十二點了,算是臘月二十七。
今年的沒有年三十,臘月二十九就算是除夕了。
這麼算的話,三天後剛好是大年初一。
“我猜他應該是會貼年畫的,那個小子……雖然有點愣愣的,但是好像也心裡有點情分的,也割捨不掉。”
顧青衣翻了個白眼:“呵,男人!”
“哎?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那是情分麼?我看那是色心!”
陳言擺擺手:“什麼年代了都,郎有情妾有意的,只要人家自己願意,不傷天害理不違法犯罪的,那就行了唄。況且,那倆是女妖精,妖精哎。你跟妖精說人類的倫理麼?”
顧青衣眼珠轉了轉,低聲道:“三天後,我們一起去廟的後門偷看,看看王初一貼不貼年畫?”
陳言看了一眼這位天人境小嫡母。
不是……顧青衣!
你還記得你的人設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