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你這是看不起我楚可卿麼?!擁有一條街產業的楚富婆,直接就給陳言開了兩萬的月薪——這還是好說歹說,陳言才肯接受的。陳言本來不想要多的。要多了,那就得出力幫楚可卿做事了——他這份工作,是打定主意,絕對不能使用法術法力!!
一旦在這份工作裡使用法力,那麼這工資也就會被天道預設為“法術賺來的錢”,那就徹底沒意義了。
不能使用法力,那麼和楚可卿要太多的薪水,就有些不合適了。
書院裡的活兒是很多,但大多都是辛苦錢,比如後院廚房裡是需要人手的。
但就算把楚可卿殺了,她也萬萬不敢讓陳言去後院幹粗活啊!就乾脆請陳言當書院的教習了——在楚可卿想來,這位九十一歲的前輩高人,肯在書院裡講課,教教這些社會上的普通人學員,那是他們天大的造化了!雖然陳言不可能傳授什麼修行功法,但哪怕只是略指點一些修身養性的法子,也足夠讓那些人受益終生。
不過陳言卻講明瞭,自己只會講書院裡的教習文化課的那些東西,多出來的絕不會說。
書院裡初級禪修班的課,其實就是講一些東方傳統的哲學的東西而已,這種內容,比大學裡的公開課都要淺顯一些,陳言畢竟是這個專業的,自問也能勝任。
楚可卿雖然不明白陳言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不過想來,大概可以歸納為是這位九十一歲的前輩高人,又在做一些“遊戲人間”事情的表現方式吧。
本來今天第一節課,楚可卿是打算親自陪同陳言前來的,以她“紫老”的身份給陳言鎮場子,不過陳言婉拒了。
·陳言故意坐了足足三十秒,看著下面這些年紀都比自己大的學員們議論紛紛,眼神不慌不忙的掃過每一個學員,然後等大家議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後,他才輕輕一笑。
“各位學員,我知道各位在社會上都是有頭有臉,有一定地位的人物。而我呢,也不隱瞞各位,我只是一個年輕人,學哲學專業出身的。要說身份地位,那一定是比各位要差了很多很多。”
陳言輕輕開口,他原本就生的清秀俊朗,體型挺拔,這麼用溫和的語氣開口說話,本來就很容易讓人生出幾分好感來的,漸漸下面人都不說了,雖然不至於立刻就打消心中的疑惑和不滿,但總算也願意靜下來聽聽這個年輕的教習到底打算說些什麼。
“但是各位,若大家都看身份地位,論財富和名氣……一切都講功名富貴的話,那麼各位,倒也不必來這個落雲書院裡做什麼禪修了。那還修的什麼禪?靜的什麼心?
對吧?
不如大家把銀行賬戶拉出來看看資產,是a8還是a9a10的……是這個道理不是?
既然各位來羅雲書院禪修,就是想求一個修身養性,想擯棄世俗的浮華,在這裡練一練自己的心境。不是麼?”
這番話說出來,在場的諸位學員也都是聲音都安靜了下來,這次連一個說話都沒有了。
陳言點了點頭,不慌不忙起身,然後在後面的一張白板上寫下了四個字。
“虛者無貴!”
寫完後,陳言笑眯眯的看著眾人:“不知道有沒有哪位學員,知道這句話的?”
安靜了一會兒後,學員裡的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者語氣帶著幾分矜持,緩緩道:“這是道家的列子列禦寇的主張。意思是,消除所有的差別,也就無所謂的輕重貴賤了……”
說著,這個老者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這個年輕教習。
陳言看這位老者,點了點頭,微笑道:“這位老先生博學!”
“不敢當博學這兩個字,這是平日裡看過一些閒書而已。”老頭微微一笑。
陳言點點頭,對眾人道:“虛者無貴!這句話正是道家的列子列禦寇的學說主張之一。”
說著,他一手指著眾人,一手指著自己:“若是按照世俗的說法,你們重,我輕!你們貴!我賤!
但若是大家都沉迷世俗的話,也就不必來這裡禪修的。
大家來這裡,就是想求得幾分道心。
那麼,我們講的東西,就從列子的‘虛者無貴’開始!道家的主張,大體來說,講的是有和無,是實和虛!
若是這一期禪修班到結束的時候,大家能心中摒棄掉世俗的貴賤的成見,那麼也就算多少有些心得了。
至於我這個年輕人當你們的教習——你們不如暫且壓下心中的不滿和成見,就把我當成磨練你們道心的一道門檻。
在我身上,嘗試著讓自己放下對於貴賤的那套世俗的成見,用我這個年輕的教習來當你們修煉道心的磨刀石吧。”
這話說出來,不少人都是面色一動。
還是那個老頭問道:“陳教習,既然是修道心,那麼請問什麼是‘道’?”
陳言不假思索就回答道:“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循之不得——是為道也!”
老頭愣了一下,嘆了口氣:“既然看不見聽不見也摸不到,我們還怎麼去修這個道?”
“靠感悟。”陳言微笑道:“列子云,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道家從來不是一味的務虛的,也是主張要明白天地的生成,孕育,然後,在其中感悟出道理和規則。”
說著,他笑道:“其實這一點,東方西方的學說是一致的。在西方感悟天地規則,那叫物理。在我們的古代,叫做悟道。”
眼看不少學員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認真和興趣,他笑著緩緩繼續道:“列子有云,天地之始,有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四個階段,從無氣到有氣,從有氣到化形,從化形到化物……”
陳言這般侃侃而談,不慌不忙,倒是讓下面的學員們漸漸的聽了進去,也彷彿都忘記了質疑這個看起來年輕的過分的教習……
陳言口才相當不錯,更主要的是心中有膽氣和底氣!
若是換在半年前,讓他一個剛畢業的學生給這幫社會精英講課,哪怕是講他自己專業熟悉的東西,他也會難免怯場。
但如今麼,情況就大大不同了!我特麼是修仙者啊!歸元境的修仙者,一身的法術!能徒手誅殺精怪的存在!
我來教你們這些凡人……我怕什麼?!
看似你們是富貴之人,我是底層老百姓。
其實,我是修仙者,你們是一群凡夫俗子而已!
心裡上有了這種優越感,陳言就從容不迫,毫不怯場了。
·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陳言旁徵博引,就講列子的學說——這也是他精挑細選的內容。
列子作為道家的代表性人物,學說的內容裡比如“心無逆順,物我兩忘”其實很適合這些禪修班的人用來修心的。
而列子的著作裡也更有很多寓言故事,比如愚公移山,夸父追日這種,也算是深入淺出,寓教於樂,用來偶爾灌灌水,活躍一下氣氛也是不錯。
總之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幫學員雖然未必真的心服口服,但總算都是安安分分的把課聽完了。
主要是陳言說的那番話起到了作用:若是就談世俗身價財富地位的話,你們來修什麼禪?
這就把所有人都架住了。
哪怕是來這個禪修班未必就是真的想修身養性,或許只是附庸風雅,但這種道德綁架的大殺器拿出來,誰還好意思去追究陳言的身份和資格?
你說,你就是俗不可耐!你就不配修禪啊!兩個小時的課講完,陳言微笑著宣佈下課,然後目送著諸位學員離開——倒也沒有人上來和他攀談。
畢竟他個人魅力也沒有到那種讓人一次課就對他心折的程度。
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個保溫杯,擰開後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陳言就看見講堂外,一身素雅書院中長袍的楚可卿緩緩走了進來。
她的長袍和學院中的教習學員們統一的灰色袍子不同,而是一件月白色的袍子,腰帶也稍微寬一些。
加上她原本身段就好,整個人看起來更是頗有幾分古風氣韻的樣子,一頭秀髮盤在頭上,插了一支木釵,上面只點綴了一枚白色的珍珠,整個人看著就素雅清秀。
嗯,就是那幅眼鏡,還是總不自覺的讓她自帶幾分色氣。
“辛苦你了,在面聽了這麼久。”陳言坐在座位上抬頭對楚可卿笑了笑。
“您講課精彩,可卿不敢進來打擾,在外面也聽得入神了。”楚可卿看左右無人,壓低聲音道:“前輩,要不要去我哪裡喝杯茶?”
“不用了。”陳言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嘆了口氣。
還得趕回家陪顧青衣吃晚飯呢。
楚可卿不敢糾纏,親自把陳言送出書院,初一也趕緊起身,一路跟著送。
到了書院門口,楚可卿更還安排好了自己的車把陳言送回家去。
這位“紫老”帶著初一這個門人弟子,一起送陳言出書院,路上是一些學員都看見的。
只覺得這位“紫老”對這個叫陳言的年輕教習的態度客氣禮貌,絲毫不像是對那種普通年輕人的姿態,而是彷彿隱隱的帶著幾分尊敬的意思。
等陳言離開後,也有自恃身份不低的學員過來和楚可卿攀談,詢問陳言的身份。
楚可卿也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就繞開話題。
她這番做法,卻反而叫這些學員心中更是看不出深淺來,對陳言的身份,就越發的神秘起來。
而兩日後,陳言再次過來上課,就覺得課堂上這個禪修班的學員,對自己的態度就更客氣了許多。
·又過了一週時間,陳言在落雲書院裡當教習已經上了三次課了。
他向楚可卿提前預支了一個月的薪水,兩萬塊到手。
楚可卿雖然不明白這位神通廣大的前輩為啥要向自己預支這麼區區兩萬的小錢,但陳言不說,她也不敢多問。
陳言兩萬塊到手後,在家裡有過了一日,吃喝耗費一如往常,然後給顧青衣仔細的算了一下命數。
命數之中,病劫已經消退了,而且再給顧青衣花錢,也沒有新的病劫聚集。
陳言明白,自己的“賺零花錢”的計劃是行得通的!
自己去打工賺錢,天道果然是不算在“門內錢”的範疇的,陳言心中也鬆了口氣。
一週時間下來,這個禪修班的學員和陳言熟悉了不少,而“紫老對這位陳教習的態度很尊重”的事情,也基本傳遍了整個禪修班。
一些學員就開始私下和陳言套近乎了,也有人加上了陳言的威信。
這些都是人精——這人雖然年輕,但是一個連金陵城裡頗有名氣和地位的紫老都客客氣氣的人,那自然是不簡單的!
雖然看不清陳言的根腳,但這種人,結交一下,將來未必就沒有益處——反正沒害處麼,何樂而不為?能混出名堂的人,沒一個是白給的。
陳言卻恪守規矩,上課就是上課,只講一些東方修心養性的哲學上的內容,涉及到修行的東西,他當然不會傳授給外人的。
而且在學院裡,他也絕不顯露半點本事和法術,一言一行,都十足就是一個凡人。
倒是陸思思知道陳言找到了工作,好奇的時候來找過陳言一次,不過就是想體驗一下“接男朋友下班”的樂趣。
陸思思寒假還沒結束,倒是還有不少時間陪陳言的。
陳言就這樣,每隔一日,去書院上個班,講一下午的課,然後等陸思思過來接自己下班,兩人再一同出去逛逛街,吃吃飯看看電影什麼的。
不知不覺,就到了元宵節後……
這一日,陳言下午講完了課,就看見楚可卿已經站在了講堂的門外,神色之間帶著一絲凝重。
陳言等學員走光了,緩緩起身走了出來,楚可卿對陳言微微一欠身,然後輕輕道:“前輩,可有時間,去我的雲舍小院裡坐一坐?”
陳言一看楚可卿的這個架勢,就猜到這個女人必定是有事情找自己。今天陸思思不來接自己下班——寒假已經結束,大學也已經開學,陸思思已經回學校去了。兩人約好,以後就每週週末見面約會。
“行,走吧。”陳言點了點頭。
楚可卿把陳言請到了這條街上自己的雲舍小院內,在客堂裡請陳言坐下後,又奉上了一杯香茶。
“你是有事情找我吧,你我之間不必客氣,直說吧。”陳言的態度很溫和。
哪怕不提之前楚可卿幫自己賺了那麼多錢,就憑楚可卿痛快的收了初一入門,願意傳授雲宗的嫡傳功法,還給自己找了這麼一個月薪兩萬的輕鬆工作,陳言也會對楚可卿態度好很多的。
“前輩,我確實有一件事情想求您幫忙。”楚可卿緩緩道:“不知道前輩近期可有時間?”
陳言想了想,最近倒是沒事……冥婚的日子,算了黃曆後,定在了下個月的。
“時間倒是有的,你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
楚可卿深吸了口氣,神色裡帶著一絲凝重:“我想請您陪我去一趟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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