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楚可卿的電話後,陳言其實也沒多想什麼——羅青的事情在他這裡不過就是一個小插曲而已。
對陳言來說,從陸秀婷那裡打聽到的線索才是最近這些天努力的核心關鍵。
問題是……
好像是有收穫,但好像又並無收穫。
陸秀婷過往的那些隱秘,那個玉石裡的聲音,不管是什麼法寶也好,還是什麼妖孽也罷。
那個玩意兒都已經消失了。
陸秀婷靠著那個東西完成了人生逆襲而已——但也只是一個鄉村姑娘嫁入有錢人家的奮鬥史而已。
陳言最關心的關於陸思思的問題,卻似乎並沒有得到解決。
當然,這事情還有許多疑點。
比如那個所謂的“古墓”,陳言去看過,壓根不是什麼埋人的古墓,而是某種鎮壓的法陣。
那個玉器裡的聲音,也就是陸秀婷所說的玉胎,應該就是被鎮壓在其中的東西,被陸秀婷的父親給挖出來帶出來了。
但,這些事情,和發生在陸思思身上的怪異,卻沒有直接扯上關係的線索。
·叮!手機裡威信的訊息提示,陳言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發信人的id是“蛤蟆”。
嗯,是那個離婚專家蛤蟆精。
這個傢伙發來的訊息很簡單:“稟告仙官,小修已經成功入職婚介平臺。”
下面還附了一張某婚戀平臺職員的工作卡,帶照片的那種。
陳言隨手回了一個“加油”的表情包,就準備丟掉手機不管了。
希望這個蛤蟆精多多努力,給自己多貢獻些功德修為吧。
可剛想丟掉手機,卻又收到了一條威信的訊息。
這次的訊息,是趙山河趙總髮來的了。
“陳言,有空沒?出來喝酒。”
陳言笑了笑,對這個大學四年裡在學校中唯一的朋友,他並不冷漠,飛快回複道:“時間,地點。”
很快,小趙發來了一個地址。
·老王燒烤。
這是大學城位於陳言母校的西大門外一條美食街的燒烤店。
老闆兩口氣是隔壁徽省來金陵府做生意的,老闆烤得一手好肉,尤其是一手烤脆骨,焦脆嫩俱全,每次陳言和小趙去吃的時候,都是幾十串幾十串的點。
老闆娘則很會做生意,八面玲瓏,會算賬又懂做人,幾句話就能把客人說的眉開眼笑,所以回頭客很多。
陳言來到老王燒烤的時候,是晚上九點多,正是生意最忙的時候。
燒烤店裡的位置已經坐滿了,路邊被老闆擺了幾張桌子,幾個塑膠凳子,就這麼臨街做著生意。
陳言走過來,和站在燒烤爐後面煙熏火燎烤著肉串的老闆打了個招呼,然後一眼看見了坐在路邊一張桌前的趙山河。
趙總一身髒兮兮的t恤,腳下襬著一箱雪花勇闖天涯,面前的桌上則是一堆烤串。
不過陳言看著這個傢伙神色不太對頭,一個人吭哧吭哧的喝著酒,臉上表情麼……
這麼說吧,但凡一個男人臉上掛著這種表情,不是失業就是失戀。
考慮到趙總乃是學生圈裡著名的打工之王,失業對他來說基本不太可能。
那就是,失戀了?陳言走過去,在趙山河面前坐下,先給自己拿了一瓶啤酒,拇指一頂,頂掉了瓶蓋,先喝了兩口後,才拍了怕趙山河:“你怎麼了?”
“陳言,來了啊。”趙山河彷彿此刻才看見了陳言,他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拿起瓶子和陳言碰了一下,仰脖子噸噸噸灌了幾口,只是喝的急了些,啤酒沫子從嘴角流淌出來,噴的到處都是。
“……不會就別學人家炫。”陳言嘆了口氣,好脾氣的拍了拍好朋友的後背,幫他順了順氣兒:“這是怎麼了?被人騙財了,還是騙色了?”
“我特麼不甘心啊!”趙山河做悲愴狀,仰天長嘆,一副英雄氣短的模樣。
“你要想說,那就好好說人話。”陳言搖頭:“別在這兒戲精上身,痛快說,到底怎麼了。”
“我……”趙山河可憐巴巴的看了一眼陳言:“我眼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孩投入別人的懷抱……”
“打住!別跟我扯這些十八流言情劇的戲碼,你特麼是不是最近看女頻小說看多了。”陳言看了看趙山河:“說,具體怎麼了?”
“就,就……我喜歡一個女孩,可人家不喜歡我。”
“嗯,然後呢?”
“然後她還喜歡一個渣男……我,我恨啊!!!”
得,陳言看明白了,這孫子已經喝多了,話都說不利索,就在這兒呼天搶地的自己感動自己呢。
陳言不再問這傢伙——既然想喝,那就先讓他放開了喝吧。
隨後,陳言和老闆又要了五十串烤脆骨,一邊吃著,一邊灌這個傢伙喝酒。
幾瓶啤酒下去,趙山河當場就噴了出來,被陳言抓著衣服領子提到旁邊巷子裡,扶著牆吐了一個昏天黑地。
陳言買完單後,架著這個傢伙離開,在學校旁邊找了個小旅館開了個標間,把小趙往一張床上一扔,自己就躺在另外一張床上,拿出手機刷短影片了。
後半夜的時候,小趙醒了,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似乎眼珠轉了轉,然後猛然一個彈射起步,從床上蹦下來直衝廁所,在裡面哇哇吐了一陣後,搖搖晃晃走出來。
陳言已經把擰開的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這個傢伙拿過來灌了幾口,再重新往床上一躺。
這次算是睡踏實的,一覺睡到天亮。
上午的時候,趙山河再次醒來,扭過頭就看見隔壁的床上陳言正抱著一袋肉包子啃得不亦樂乎。
趙山河立刻挺身而起,湊過去就伸爪子去搶肉包子。
“義父!分我一個!”
陳言嘆了口氣,任憑這個傢伙搶去了包子,還好心的送過去一袋豆漿。
眼看趙山河吃完了兩個包子,一袋豆漿也喝了下去,陳言才從床頭把煙盒扔了過去——煙是昨晚從趙山河的口袋裡摸出來的。
“喝也喝了,吐也吐了,醒也醒了,現在可以說說了吧——你別再給我整那戲精上身的死出,好好說,到底怎麼了。”陳言語氣很鎮定。
趙山河點了一支菸,憂鬱的抽了幾口後:“哥,你說……為啥有些女人,就那麼傻呢……”
幾根菸抽完後,陳言終於明白了趙山河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
其實就很簡單,倆字:女人。
·趙山河雖然為人處世都很不錯,會來事會做人,但偏偏在男女感情上,是他的短板。
已經大四的趙山河,馬上就快畢業了。
他沒去找什麼實習單位,就打算混到畢業後,回老家,父母的行當裡去繼承父母的家業。
其實就是去大橫店國,去當群頭。
趙山河的父母就是做這個的,在大橫店國做群頭做了好些年,開了個夫妻店,嗯,還掛牌了一個演藝公司,多年經營也算是搞出了一些規模。
這份家業,不夠讓趙山河當富二代的,但也算是富裕家庭了。
趙山河本來打算過一個月拿到畢業證和學位證就回老家去的,但這個傢伙在畢業前最後一年,大概是靜極思動,忽然覺得自己大學四年都沒談上一場戀愛,就虧得慌。
於是,就化身追愛少年,想在畢業前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不讓自己留下遺憾。
他瞄上了一個“師妹”。
同校的妹子,也曾經在趙山河的那個打工學生圈裡出現過幾次,打過幾份零工,賺些錢補貼生活。
但凡在大學裡會選擇去打零工補貼生活的,一般來說,家境都不會太好——現如今這個社會,大學生也不講究什麼勤工儉學鍛鍊自己了,但凡是家境稍微好一些的,有家裡給的生活費,很少有人願意跑出去沒苦硬吃。
當牛馬,畢業後可有的當呢!幹嘛在畢業前,就迫不及待的去當牛馬?
趙山河組建的那個打工學生圈,基本都是遊走在貧困生標準線上下區間的學生。
這個“師妹”,算是其中之一。
家境據說很一般。
具體來說就是:
酗酒的爹,好賭的媽,上學的弟弟,破碎的她。
趙山河告訴陳言,這個姑娘很單純,很美好,同時,也很堅強。
出身如此,原生家庭如此,這姑娘卻不自棄,非常努力好學,同時又溫柔。
她不善言辭,稟性善良……
總之,反正趙山河對陳言形容的,都是美好的詞兒。
趙山河其實很早就對這個師妹有些好感了,所以在這個師妹打工的時候,會偷偷的照顧照顧她,儘量安排她去做一些省力但酬勞多的零工。
姑娘也感激趙山河,主動請趙山河吃了一次飯——在學校的餐廳裡,刷的飯卡。
那頓飯,咋說呢,姑娘給自己刷了兩個饅頭一份湯,給趙山河刷了四菜一湯,紅燒肉和醬鴨外加紅燒茄子香辣土豆絲。
就這一頓飯,把趙山河給直接貢獻了。
“她真的,太不容易了……”趙山河說這話的時候,手指間的香菸都在顫抖。
陳言用力繃著臉,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結果自然是,趙山河當時內心的英雄情懷就爆棚了,直接把姑娘的饅頭拿走,把四菜一湯推到了她面前,還搶走了姑娘的飯卡去櫃檯衝了兩千。
再後來,女孩一次打工的時候,出了點意外,出去發傳單的時候,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趙山河打了一個下午的電話,都沒找到人,最後自己急了,騎著共享單車跑了幾條街,才在一個小區的門口路邊找到了這位師妹。
當時這個姑娘正眼淚汪汪的坐在小區旁的河邊,身邊還有一迭沒發完的傳單——更多的傳單,則都在河面上飄著。
姑娘眼淚婆娑可憐兮兮的告訴趙山河,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傳單都掉河裡了,工作也沒完成。然後就開始自責,說自己太沒用了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