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一百給石頭拿著結賬，毛兒跟他打包裝盒，這邊兩人先走。
沈翠月依舊不喊疼，還腳下儘量輕快：“第一回是毛兒下手，石頭慣常都是接手，可那回石頭就說你不是一般人，捏他動手半點婦人之仁都沒有，第二回你給他支招去小學校做這買賣，我們這半年才沒挨凍受餓，毛兒也不用去冒險露相。”
讓衛東也聊著岔開她注意力：“然後呢，這買賣你們能做起來，非要跟著我幹嘛。”
沈翠月搖頭：“我根本不敢在碼頭露臉，離開碼頭我們又能去哪，靠什麼生活，無論到哪裡生活戶籍街道一問這無根無萍肯定出事，你不是救過我嗎，所以還是等你。”
已經走到醫院了，讓衛東還笑：“我有什麼王霸之氣，讓你們這麼相信？”
沈翠月真點頭：“對，我們三姐弟看了都說好的氣勢，那就一定好。”
讓衛東熟練的朝急診部帶：“你們還會看相？”
肯定是調侃。
沒想到沈翠月說：“肯定都要學，入門觀來意，開言莫躊躇，父來問子欲子貴，子問父命為父憂，妻問夫喜憑子貴，怨者實為為夫愁，士子問前程，商賈問近況……”
洋洋灑灑百把字，都很淺俗易懂，卻把所有普通人的人性解釋了！
做官的往往會看得遠點，做生意的只在乎眼前利益，老婆的喜色往往是因了孩子得寵愛，抱怨一定是丈夫不順。
從未接受過類似課程學習的老保安沉默了，內心很震撼。
六十歲的年紀就明白，這尼瑪如果是學以致用，一輩子能少走好多彎路。
怪不得二代們容易上路。
到了急診室醫生詫異這傷口趕緊處理，護士還勸：“兩口子吵架不要這麼衝動，這下都有點後悔了？還好還好沒造成嚴重後果。”
沈翠月甜笑謝謝，渾身都透著溫柔懊惱的小媳婦樣兒。
站她身後的讓衛東明顯能注意到，連醫生都細心輕柔些，整個治療包紮過程極為順暢。
出來倆小子已經抱著餐盒等在急診走廊上，還拿了一小瓶白酒，諂笑著獻媚：“三姐能喝，陪你喝點，我們聞個味兒，都不許喝。”
讓衛東到這會兒依舊沒意識到這倆有多金貴。
只覺得這個年紀已經如此懂事聽話，那背後是捱了多少教訓。
點點頭：“去餐館那邊跟大家夥兒吃喝吧，我得去看看今天第一天開業，到底會怎麼樣。”
春末夏初的晚上，涼風習習，說著話走在華燈初上的繁華市中心。
有點老婆孩子的味道了，沒嘗過肉味的讓衛東其實最迷的是這種感覺。
從李二鳳到施老太，從鳳雛到秘書，從來都不會讓他有念想。
包著手的專業美色都沒想到可以直接上殺招，還儘量坦誠：“這是英耀篇，看相用的，騙門都要會，基本的察言觀色判斷是英雄是狗熊，接下來玄關秘訣是揣摩人心，巧言附和……”
讓衛東聽了八百多字的長篇才恍然，你們這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手藝，功課打磨好了也跟讀過社會大學似的。
不過他沒好話：“嗯，現在你就是在揣摩人心，巧言附和，自己捅自己一刀又是什麼路數？”
沈翠月果然是百依百順：“蜀川這邊的袍哥、哥老其實沒這個做法，據說這是北方尤其津門一帶的混不吝，我們老家魯東也靠近那有這習氣，女子還可以毀了臉表示這輩子都不會出門起異心，但又怕你厭惡才傷個手，我又不練手上活……”
忽然咯咯笑了兩聲，還拿紗布手捂嘴：“哥，我覺得你應該年紀比我大，但這會兒說說笑笑是真說不出的快活，這是出事以後第一回覺得這麼舒暢。”
讓衛東不屑：“嗯，還是在巧言附和，我懂。”
沈翠月索性放開歡笑。
倆小子本來捧著餐盒跟在後頭，吃驚的湊上來：“什麼事這麼樂？”
“三姐！好久沒看你這麼笑了！”
讓衛東依舊不為所動：“劇本，肯定是劇本，你們之前約好了的。”
沈翠月徹底笑不活，蹲到旁邊花臺邊又笑又抹淚。
鋼鐵直男是意識不到這種反差撩對專業技術人員反而充滿新奇感：“你就不要演戲了，趕緊我還忙著呢。”
沈翠月趕緊踉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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