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拍茶几就能叫人來把讓衛東打入牢籠。讓衛東不比氣質:“我幫他們賣了鈦錠,所以他們允許我承包銷售工作,包括承包這輛車,起碼解決了眼下這個春節全廠的吃飯問題,然後我從江州開車回來,又經過江州警察機關的建議,去參觀了另一片軍工廠企業,大概五六座光學裝置工廠,據說是國內最強的兩部分望遠鏡、炮鏡之類的生產基地,同樣也在轉制,必須軍轉民,原本如同幾座城,合起來像地級市的一大片區域都得自謀生路,以前全靠國家養著的安寧生活完全被打破了。”
商州地區的三線工廠比較少,就因為工業基礎底子薄,周圍很難配套。
但國營工廠幾乎都是這種做派:“我是真喜歡那種國營工廠的感覺,從生到死全都被國家包辦了,電影院,圖書館,學校,醫院,什麼都有,世外桃源一樣,可世界太大了,外面發展好快,再這麼按部就班的慢吞吞低效率生產生活,外國本就領先,更要超越好遠好遠,所以這種工廠模式被淘汰轉制,就是大方向的必然選擇。”
作為農民的確清楚:“我們鄉下已經在搞承包到戶,分了地幹得多賣力,和以前公社大隊幹活兒磨洋工是兩回事,這次運柑橘也這樣,同樣的車隊在運輸公司效率低下,但幹外部商業活就積極性衝上天,一旦國內發達地區的工廠這樣積極起來,西南內地落後生產就會被吊打,這些工廠都會沒飯吃!”
能被輕易說服就不會叫老頑固了。
但眼神肯定有變化,盯緊讓衛東看他能說出什麼花來。
對讓衛東又奉上的香菸也沒拒絕:“紅光廠的情況,您可以向有關部門諮詢,後面光學儀器廠也一樣,他們從幾年前就開始改觀測鏡變成照相機,想讓人民群眾都過上能隨手給家裡照相,記錄美好生活的日子,但他們不知道怎麼賣,以前都是國家收走產品,所以春節後我準備去幫他們賣相機,不會在商州做生意,所有想做生意的人都在悄悄離開商州,因為尤啟立他們就是前車之鑑。”
提到尤啟立,領導似乎想起什麼:“你對他做的事情怎麼看?”
讓衛東認真想了想:“我本來只是個今年剛高考完,為了父親治病去當背夫的年輕人,父親面臨癱瘓,需要治療費用,按照戶籍管理制度我甚至都不能在城裡來謀生賺錢,可沒人想當幾十年的殘疾,就像沒人願意一輩子都苦不堪言的窮困,所以的確需要尤啟立他們這種人來帶動局面。”
他算是坦誠相告了:“在老街看尤啟立他們做買賣,的確有些吹噓、忽悠、浮誇的問題,但卻啟發了我更多東西,他可能會是個在改革開放中青史留名的探索者,也可能是個遺臭萬年的詐騙犯,可這一切都應該交給時間去檢驗,就像改革開放該不該搞活商品經濟,也會交給時間和人民群眾來評判。”
應該說最後這張感情牌打得不錯。
五六十歲的領導看著眼前生機勃勃的年輕人。
肯定比尤啟立那個地中海半禿頭中年人要順眼許多,起碼不油膩。
彷彿真的像七八點鐘的太陽,帶著紅彤彤的熱情,卻沒有老奸巨猾的算計。
所以慢慢點起煙:“如果都是改革開放的探索者,你顯得比尤啟立更踏實穩健,所以這個局面更應該是你來去擔當。”
稅務大院老保安什麼時候成為過主角,他都從來是旁觀邊角料。
現在有點懵:“擔當什麼?”
老領導反而又像剛才見面時那樣笑起來,點點頭:“省裡面調查組這兩天就會抵達,我是問心無愧的,你來面對吧。”
讓衛東啊?
這不是在搶尤啟立的風頭嘛。
我可從來都沒想站他前面。
嗯,所以又被封了章,我已經儘量迴避了,年代特色有些東西是繞不開的,所以追讀愈發重要,改過都不是原汁原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