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印度當老爺

第441章 我說的

九月初,第二輪大選開始了。

孟買這裡的邦選舉和全國大選幾乎同時開始。

喬格什瓦里在選舉日那天又熱鬧了起來,天下著小雨,卻澆不熄蜂擁而至的選民們的熱情。

競選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各就各位,撕下一張張小小的選票,遞到選民手中。

卡馬特帶著吉里什做投票動員,於是阿莫爾和他們再一次走入了貧民區。

蘇爾先生有交代,多多觀察這次大選的民情。

卡馬特熟悉那裡的每一個人,他和吉里什用古吉拉特語同古吉拉特人打招呼:“你好啊!”和比哈爾人則說印地語,和自己的同鄉說馬拉提語。

他們催促人們快快前去投票,“投給邊上有蝴蝶結記號的。”他們囑咐道。

這個國家一半多的人口不識字,光和他們說候選人的名字並不管用。

這一天走過貧民窟時,阿莫爾感到一種不同尋常的寂靜,這才意識到除了偶有播放的全印電視臺和太陽衛視的節目外,幾乎無人觀看電視。

卡馬特臨時關停了他的有線電視網,只為讓人們抓緊時間投票。

“卡馬特,給點節目看吧!”一個老人央求道。

“等你投完票再說。”他如此回答。

幾人回到投票站,一個溼婆軍頭目正和卡馬特商量:午飯後再進行一輪投票動員。

到那個時候,檢票員根據手上的名冊,已經能統計出誰投過了票,誰還沒有。

“四五個人不管用,我們需要一群弟兄。”卡馬特這樣建議,“弟兄”這個詞他說的是英語。

“那行,我叫上我手下的弟兄。”小頭目語帶篤定。

這群“弟兄”會回到貧民窟,挨家挨戶敲門,但凡沒有投票的都會遭到他們的威嚇。

“就是製造點緊張氣氛。”卡馬特解釋說。

儘管是競爭對手,卡馬特卻和國大黨附近選區的候選人相交甚篤。

此人名叫瑪瑪,從事電纜生意,是小拉詹團伙的頭目。

瑪瑪年方而立,他在孟買出生,他的父親幼時從種姓意識濃厚的北部遷來孟買。

瑪瑪是低種姓,但英雄不問出處的孟買給了他和他的家人新生。

“在農村,低種姓只配給高種姓做牛做馬。在這裡,低種姓照樣稱王稱霸。”瑪瑪得意道。

透過玩弄權術,低種姓掌控了這座城市。

瑪瑪向為他提供政治獻金的捐款人痛陳利害。

“你今天給我五拉克。”他對一個建築承包商說,“我當選後,五天內就把這筆錢還給你,而且馬上批准你們建公廁的合約。”

卡馬特嗤笑說,瑪瑪向他的選民立下的承諾是:“你們選我,就不用另交保護費。”

作為黑社會頭目,瑪瑪承諾選區內凡歸順他者皆受其保護。

既然警察無能,沒法制止流氓對當地居民的敲詐勒索,不如就選流氓本人當他們的官長。

一樣要交保護費,不如花錢買太平。

嗯,這種休克療法未必不是一種思路。

上一屆大選時,也就是爆炸案後,正是基於同樣的理由,讓百分之五的牧民把票投給了不共戴天的仇敵,溼婆軍。

與此同時,一個馬拉巴爾山從事廣告攝影的朋友打電話給阿莫爾。

他說他破天荒打算投一次票,身為精英人士,他以前從不關心這些。

“我就在以前你們家住的那塊地方。”他在電話的另一頭說,投票站設在沃爾辛厄姆女子學校。

“我面前有兩個投票箱。一個上面寫著人民院,另一個上面寫著聯邦院。到底哪個是中泱政府,哪個是邦政府?”他十分困惑地問阿莫爾,對選舉常識一無所知。

全國大選和邦選舉同時進行,著實讓很多人摸不著頭腦。

在喬格什瓦里,沒有人會問這樣的問題。窮人對選舉投票這件事非常積極,因為這事關他們的生計。

如果你問瑪瑪,你覺得孟買是誰的?是馬拉巴爾山的富人的,還是如今翻身農奴把歌唱的馬拉提人的?

他會笑起來告訴你:“孟買要麼屬於吃瓦達餐包的人,要麼不屬於任何人。”

無論是溼婆軍,還是國大黨,都無法左右一千多萬人的思想。

這些年來,孟買經歷了三次大選。印度為了表明其忠於民主制的決心,不斷做著無比痛苦又堅持不懈的努力。

它必須一次又一次證明:我們是民主國家。

而這個國家的人民所具有的耐心,實在讓人驚奇。

年復一年,別無選擇,也無怨無悔,他們履行著自己投票的義務。

91年時,57%的印度人參與了投票。96年,投票人數上升了一個百分點。到去年,這一數值進一步上升,六億印度人當中的62%行使了他們的投票權。

而99年的印度大選有何意義呢?斥巨資、冒酷暑在全國上下游說拉票,可選來選去,在德里執政的依舊是那幾張面孔。

都說今年不會有人投票了,印度會颳起抵制的風潮,但最終,九月初的投票率只不過略有下滑。

人們依舊忍受著高溫,在投票點前排起長長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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