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陳家門前看熱鬧的鄉親們衝著王翠花指指點點,吐沫星子都要把她淹死了。
昨早上才說他們一家子不孝,活埋老母親,沒想到晚上還要把大門關上不讓老母親回家,真是喪盡天良。
王翠花硬著頭皮,梗著脖子叫喊起來。
“你們罵誰呢?這院子裡住的又不只我一個人。”
有人笑出聲。
喬氏性子軟,不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倒是王翠花,學得她婆婆的尖酸刻薄。
大概是分家後為了把老婆婆宋金枝跟小叔子陳守倉關在門外頭,才會這麼幹的。
“對啊,昨天我看山腳下那個小木屋還亮著燈,陳守倉還住在裡頭呢。”
“人家壓根就不願意回來,也不知道宋金枝瞎折騰什麼。”
正說著,宋金枝又是一斧頭劈下去,最後佝著身子把碎板子抱回去。
灶房只有一個,是大家公用的,但除了那些碗碟之外,王翠花都把好東西收回自己屋裡的。
米麵就算了,連油鹽這些調味的作料,也被她收起來了。
既然她都這麼做了,宋金枝自然也不能讓別人佔了便宜,也決定把這些當柴燒的木板收進了自己屋子。
誰知剛一轉身,就看見自己房門口站著個小娃娃。
宋金枝心頭一喜,那孩子醒了。
她忙把這些做柴火的東西扔了,挪著步子來到房門前。
昨晚上她就已經給這孩子擦了臉,雖然小臉瘦了些,但看起來乾乾淨淨的。
衣服還是昨天的髒衣服,晾在床頭的褲子又被重新穿在了身上。昨天只看見衣服褲子不合身,沒想到鞋子上也露了兩個腳指頭,好幾處還是磨破的。
才兩歲大的孩子,正懵懵懂懂的看著她,眼眶的眼淚直打轉,隨時都能落下來。
宋金枝心一軟,語氣明顯帶著哄的。
“小娃娃,你醒了?”
她一出聲,這孩子的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掉下來,這樣委屈,卻不敢大聲哭。
宋金枝手忙腳亂的給她擦著眼淚,可手上剛才劈了柴,不過三兩下又把她乾淨的小臉給弄髒了。
“喲,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在宋金枝的屋裡?不是她拐來的吧?”
“昨天她挨家挨戶的來借錢,難不成是為了這孩子?”
“她昨晚還抱著孩子來我家問了呢,說是不是我們家丟孩子了。”
門外頭個個踮著腳往裡看,王翠花只聽見了前頭那句,一下子跳起來。
“好啊你,不僅去賭,還偷人家孩子?”
賭?
誰?
宋金枝?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著宋金枝,卻見她不慌不忙的讓那小娃娃站進去些,接著她就抄起手邊的掃帚,朝著王翠花拍了下去。
“你個挨千刀的,當初你騙我去借高利貸,拿了銀子給你們一家子花,卻連飯都不給我吃一口。眼看著催債的要找上門,我只能把羊賣了去還錢。那隻羊還是分到我手上的那一隻,賣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兒。我又沒花你一文錢,你還有臉喊?”
剛趕過來的陳守倉腳步僵住。
果然啊,貼補了大哥他們,沒錢才想到他。
陳守倉緊握著雙拳,心裡又有了怨氣。
“嘿你這老太婆,這些事情我可沒做過啊,你少賴在我頭上。”
“這事兒你問陳守業去。”
宋金枝不理那邊跳腳的王翠花,只揚著那乾啞的嗓子為自己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