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倉沒說話,拿了鞋子和手帕就走了。
宋金枝想喊他試試,又怕這孩子脾氣大,到時候又把鞋子還回來。
喬氏悄悄追出門,“四弟,等等。”
她翻出幾文錢,請陳守倉幫她買些東西回來。
見他手裡還拿著那雙鞋,忙說:“那天你才走,娘特地洗了腳才穿你買的鞋。她嘴上不說,可心裡喜歡著呢。
你手上這雙鞋,她做了好幾天。”
喬氏欲言又止,最後又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陳守倉緊緊拿著手裡這雙鞋,知道喬氏大概想說宋金枝對他這麼好,對滿兒卻如此忽視。
想起這個侄兒,陳守倉也只能嘆息一聲。
回了家中,陳守倉立馬換上了新鞋。
不大不小,就是他的腳碼。
從小到大娘都不知道他的鞋碼,他穿的也都是哥哥們的舊鞋,從沒穿過新鞋。離家時十六歲,現在他十九,長大了不少,娘是怎麼知道他穿多大鞋的?
心裡帶著疑慮,陳守倉還是站了起來,嘗試走了兩步。
鞋面一隻高一隻低,走起路來有些不適,但他的跛腳,已經不是那麼明顯了。
陳守倉又穿著走了幾步,逐漸適應了這一高一低的鞋子。
他脫下鞋子,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塵,之後又齊齊的放在一邊。
以前他總羨慕大哥回回都能穿娘做的新鞋,沒想到現在,他也有娘做的鞋了。
娘對他好,他心裡是高興的。
但娘要是早一點兒對他好,他或許就不是跛子,或許日子比現在還要好過。
桌上的油燈被窗外的微風吹得搖曳了好幾下,在凳子上枯坐許久的陳守倉才站起來,洗漱收拾,上床睡覺。
熄了燈後,他翻來覆去一陣,最後又爬起來,藉著窗外的月色,把那雙新鞋拿過來,穿在腳上又試了試。
試過之後,又下地走了兩圈,之後才又睡下。
可沒過多久,他又趴在床邊,把本就整整齊齊的鞋子又重新放好。
再翻來覆去一陣,又拿起來試了試腳。
折騰了半宿,他乾脆就穿著鞋子睡了。
隔天清早,陳守倉早早的挑著貨擔,穿著新鞋,出門了。
張大成一連著幾天都沒找著好筍,今天打算去早些,誰知一出門就看見有人挑著貨擔走遠。
“這不是陳守倉嗎?”
村裡人都知道陳守倉買了個貨擔回來,村裡也只有他一個人有貨擔。
可,可這人不是跛腳啊。
難不成東西被人偷走了?
正想去陳守倉家問問,他娘也起來了,見他愣在門口,就催著他早去早回。
想著自己還有正事兒,張大成就趕著上山了,也忘了提陳守倉的事兒。
王翠花這幾天勤快得很,一樣是早早就上山了。
她餓的頭暈眼花,差點滾下山來。
正好有人上山,順手拉了她一把。
“王翠花,你婆婆每天都能挖一筐筍,你就只能挖這麼點野菜?夠你家陳金寶吃嗎?”
別人上山運氣再差都能挖到兩個筍,王翠花上山卻只能挖到一小把野菜,還不夠她自己塞牙縫呢。
陳守倉病著,陳金寶懶著,一家子的重擔全在王翠花一個人身上。
王翠花坐在地上,都顧不得擦擦腦門上的虛汗,只拉著剛才救了自己的人。
“李嬸子,你借我點糧食吧。”